同一时刻,京城西街一家酒楼雅间里,金吾前卫的几位属官也聚在一起。
千户张振、副千户陈明、典吏周文三人围桌而坐,桌上酒菜未动,气氛凝重。
“今日的情形,你们也看到了。”张振沉声道,“李正文那厮,连个表面功夫都不愿做。胡斌倒是笑呵呵的,可谁不知道他是个笑面虎?”
陈明苦笑:“咱们这些前任指挥使的人,如今成了没娘的孩子。李正文和胡斌,还有他们身边那些狗腿子,能放过咱们?”
周文是个三十来岁的文吏,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昨日胡斌不是派人来招揽了吗?说只要咱们识相,以前的事可以既往不咎。”
“他的话你也信?”张振冷笑,“周典吏,你忘了去年咱们联名指证他们一系克扣军饷、盗卖军资的事了?当时闹得多大?要不是上面有人压着,他们早被革职查办了。现在指挥使倒了,他们能真放过咱们?”
陈明点头:“张千户说得对。胡斌那是缓兵之计,等站稳脚跟,第一个就转头收拾咱们。”
周文叹了口气:“那还能怎么办?新来的贾指挥使,今日连咱们的名字都没问,摆明了是不想用前任的人。”
“不。”张振眼中闪过一丝锐利,“他今日不问,恰恰是在等。”
“等什么?”
“等咱们主动。”张振压低声音,“你们想想,他一个伯爵,来管金吾前卫这种地方,图什么?无非是镀层金,或是上面有特别安排。人家尸山血海杀出来的,哪还需要镀金,所以必然是有所安排,这就说明他需要人手。李正文不服他,胡斌表面奉承实则阴险,他能用谁?”
周文眼睛一亮:“咱们?”
“对。”张振点头,“咱们这些前任指挥使的人,现在没了靠山,又跟李、胡二人有仇。若是投靠贾指挥使,就是天然的盟友。他需要咱们制衡那两人,咱们需要他当靠山。”
陈明还是有些犹豫:“可...万一贾指挥使看不上咱们呢?”
“不会的,指挥使大人,不问名字,就是说想当自己人,就自己报上名,而且不管如何,也得赌一把。”张振斩钉截铁,“赌输了,大不了被发配到边远卫所。可要是赌赢了...说不定还能往上走一步。”
三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决绝。
“干了!”陈明一拍桌子,“反正也没别的路可走。”
周文也点头:“那我明日就递帖子求见。”
“不急。”张振道,“等贾指挥使再放出风声再说。这种时候,谁先动,谁就落了下乘。”
翌日清晨,宁国府。
贾琮用过早膳,对韩烈道:“你去金吾前卫和东城兵马司传个话,就说我今日身体不适,在府上休息,不去衙门了。”
韩烈一愣:“伯爷,您...”
“照办就是。”贾琮摆摆手。
韩烈虽然不解,还是领命而去。
消息很快传开。
金吾前卫衙门里,李正文听到消息,嗤笑一声:“装病?这才第二天就不来了,果然是纨绔子弟做派。”
胡斌却眯起眼睛,心中暗忖:这位贾伯爷,是在钓鱼呢...
东城兵马司,刘大勇三人听到消息,面面相觑。昨日刚立了威,今日就不来了?这是什么路数?
唯有王进,听到消息后笑了:“果然如此。”
他对王武道:“备车,去宁国府。”
“三叔,现在就去?”王武惊讶,“指挥使大人不是说身体不适吗?”
“他说身体不适,意思就是今天不去衙门,但没说不让人去府上探望。”王进意味深长道,“这是告诉有心人:想投靠的,别遮遮掩掩,直接来。”
王武恍然大悟。
宁国府门前,王进递上拜帖。门房通报后,很快有人引他进去。
贾琮在书房见的他。书房布置简洁,墙上挂着一幅《北疆风雪图》,笔力遒劲,气象雄浑。贾琮坐在书案后,正翻看一本兵书。
“卑职王进,见过指挥使大人。”王进躬身行礼。
“王吏目来了。”贾琮放下书,示意他坐,“家里的事办完了?”
“办完了。”王进在下首坐了,“多谢大人体谅。”
贾琮笑笑:“送故上官亲眷回乡,是情义之举,本官岂会怪罪?说起来,前任指挥使虽犯了事,但既然未有被查处,那就人死账消,你能念着旧情,倒是难得。”
这话说得轻描淡写,王进心中却是一凛。这位贾指挥使,果然什么都清楚。
“大人谬赞了。”王进谦逊道,“卑职今日来,一是感谢大人体谅,二是...想向大人表个忠心。”
他顿了顿,从怀中取出一个薄薄的册子,双手奉上:“这是卑职这些年,在兵马司记下的一些...琐事。或许对大人有用。”
贾琮接过,翻开看了看。册子里记录的是东城兵马司几位副指挥使的“事迹”——刘大勇收受哪些商铺的例钱,赵德全在哪些赌坊有干股,孙有福虽然不贪,但经常擅离职守,至于陈清泉...虽然记录不多,但每一条都够他喝一壶的。
“王吏目有心了。”贾琮合上册子,“这些东西,留着也好,烧了也罢,本官其实不在意。”
王进心中一紧。
“本官在意的,是将来。”贾琮看着他,“东城兵马司糜烂至此,需要整顿。但整顿不是把所有人都撤了,而是该留的留,该去的去。王吏目觉得,这四人中,谁该留,谁该去?”
这是考校了。
王进沉吟片刻,道:“刘大勇贪婪,但熟悉东城地面,各条街的商铺、帮会都卖他面子。若是能用,倒是把好刀。赵德全好赌成性,难堪大用。孙有福能力平庸,但胜在老实。至于陈清泉...”
他顿了顿:“此人背后是元平一脉,留着他,等于留了个祸患。而且他昨日公然抗命,若不严惩,大人威信何存?”
贾琮点头:“分析得不错。那依你看,该如何处置陈清泉?”
“要么一棍子打死,让他永无翻身之日。”王进眼中闪过一丝狠厉,“要么...就放了他,但要把他的把柄攥在手里,让他成为大人的棋子。”
“你觉得哪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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