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不见沈敬臣人影,春念人习以为常。
多数时候她都不知他去向,他的时间和行程太过私密。
她和他之间,从始至终都横亘着一条看不见的鸿沟。
那是身份,地位,以及对等参与彼此人生的权利。
甚至连送一份合乎他身份的礼物,都被无声地闲置在角落。
她走进衣帽间,灯光下,饰品配件陈列柜里的男士领带,袖扣,腕表,一排排齐整得散发着精贵的光芒。
拉开抽屉,取出右下角的那块江诗丹顿。
这是跟沈敬臣的第一年,她耗费那一年的收入购置的一块表,送给沈敬臣后,他从没戴过。
她精心准备的礼物,在他浩瀚如海的世界里,砸不出一丝涟漪。
放在外边的手机响起。
她将表放进表盒里,走出衣帽间,拿过床尾凳上的手机。
手机屏幕上来电人显示跨境电话,属地是……
新加坡。
她接通电话,将表盒放进包里,没再收拾其他东西,要带走的东西就这一件。
“哥。”
“手续都给你办好了……”
留在国内的最后一天,是总台的主持人大会。
国内上百位主持人齐聚一堂。
结束的时候,有个跟电视机前的观众朋友们告别的小游戏,每位主持人会随机到一个词,主持人需要说出与之相关的一句诗。
既能展现主持人的专业能力,又能考验文化素养。
话筒传到最后一位,到春念人手上的时候,镜头给到她。
坐在一众主持人中间,穿着白色的职业套装,美目中依然温润有光,微笑地抬头望着大屏幕上。
她的词是……时间。
她的声音像涉过时间的洪流,韵脚既深且长,是纳兰容若的那首《虞美人》。
“回廊一寸相思地,落月成孤倚,背灯和月就花阴,已是十年踪迹十年心。”
同行大多都是知道她决定退圈,毕竟电视台几次三番留人,不少人出面劝过,到底是她去意已决。
不约而同的,大家目光望向她,有喝彩声,有掌声,心照不宣的做最后的道别。
晚会镜头以她为中心缓缓后退,将整个主持人队伍涵括在内。
来赴盛会,所有人在镜头前都是那样的容光焕发。
群像的魅力大抵如此,每个人的都是领域内杰出优秀的人,彼此目露欣赏。
哪怕春念人最璀璨,也不掩他人风光。
他们是同事,亦是同道者。
春念人不爱告别,也没人需要正式说再见的对象。
手上的工作这段时间早已交接完,好在没有个人栏目,不然真不好处理。
至于知君,她推荐给了梁含微,梁影后大方给安排好了工作。
春念人坐上出租车的后座,窗外的霓虹流光溢彩,映在她平静无波的脸上,像一场文艺电影的无声落幕。
京北的繁华与喧嚣,正在被她一点点抛在身后。
沈敬臣的专车开进北池子大街的宅邸,家里一切如常。
佣人接过外套,报告他不在的这几天里春念人的生活。
“春小姐最近较忙,早出晚归,今晚总台有活动,不确定什么时候结束回家。”
沈敬臣颔首,换了鞋上楼。
大抵是被春念人要求见效,回家第一件事要洗澡,不然她总感觉他身上一身风尘。
一路走上楼,感觉今天家里很静,应该是春念人还没回来的关系。
推开卧室门,灯自动亮起,一切如常。
进更衣室找睡衣,走出来时,他猛地转头,摄人视线紧紧盯着表柜里右下角的空缺。
“春小姐没去国际新闻社,今晚11点的飞机,飞新加坡。”
沈敬臣阔步出门,通身骇人气场,坐进车里。
听着电话里查到的信息,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车内气压低得让人心惊胆颤,白手套司机大气都不敢喘。
“机场。”
男人冷声命令,声音里带着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凛戾。
沈敬臣的座驾如同离弦的箭,融入深夜的车流。
机场,国际出发大厅。
春念人办理完登机手续,时间还算充裕。
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看着远处跑道上起起落落的飞机,引擎的轰鸣声隔着玻璃传来,闷闷的。
登机前,接到梁影后来电。
“一定要走?”
梁含微站在片场,看着眼前笑面寒人的男人。
廖大资方突然莅临,打断拍摄,只让她给春念人打电话阻止对方登机,全组人员都停下工作等着,没一个人敢上前问询情况。
“是啊,航班不等人的。”
春念人轻轻笑了笑,猜到她为什么会这个时候打来这通电话,大概处境不大好。
“这里的一切,都已经与我无关了,所以,请廖先生不必为难别人。”
地勤人员礼貌地催促:“女士,请尽快登机。”
春念人点了点头,接过检票员递回的身份证明和登机牌,算是最后的告别。
“再见,梁女士。”
梁含微看着被挂断界面,再次拨了过去,外放却提示对方已关机。
她无奈地看向廖知非,耸了耸肩。
“你看见了,我确实没办法,我跟她不熟的。”
廖知非皱眉,看她脸上挂着那副事不关己又掺杂着一点不耐的笑,觉得刺眼。
物伤其类。
梁含微也在思考,她同廖知非的关系更不堪,等廖知非要考虑结婚生子的时候。
他,廖家,他的联姻对象,又会以怎样的姿态出现,将她打发呢?
沈敬臣赶到机场,快步穿梭在人群之中,往候机厅去。
一直以来,春念人是懂分寸,知进退的,会安于他划定的界限内,不会给他带来任何麻烦。
他享受着她的陪伴与温顺,却从未真正思考过,她是否甘心永远停留在这样的关系里。
如果她可以放弃在京北的一切!稳定体面的工作,优渥的物质条件,既然这些她都可以舍去,什么都不要了……
那这些年留在他身边图什么呢?图最后一场空吗?
对啊,图什么呢?
图什么?
他第一次发现,自己竟然给不出一个能说服自己的答案。
或者说,有些事,是他不想承认。
“已是十年踪迹十年心……”
熟悉声音在身后响起,他猛地停下脚步回头,视线寻声,定格在不远处路人的手机上。
航站楼外,飞往新加坡的那架飞机开始滑行,加速,仰头姿态冲入漆黑的夜空,翼灯闪烁,最后成为一点模糊的光影……
沈敬臣独自站在原地,世界的喧嚣仿佛与他隔着一层无形的屏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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