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各种嘈杂之声,瞬间打破了室内旖旎又危险的气氛。
慕容启不满地皱紧了眉头,低声咒骂了一句:“真扫兴!哪来的不长眼的?”
孙妙仪趁机偏头躲开他的气息,手扶住窗沿,微微喘息着朝楼下看去。
只见一个身材干瘦如猴、动作却异常灵活的男子,正在街上人群中左冲右突、速度快得惊人。
跟在他身后追赶的,是两个身着劲装,一看便是训练有素的男子,他们眼中杀机毕露,显然是奉命追捕,但奈何那“瘦猴”滑溜异常,一时竟难以追上。
那“瘦猴”一边跑,一边还扯着嗓子用夸张的、杀猪般的腔调大喊:
“救命啊——!王家杀人啦!琅琊王氏要杀人灭口啦——!”
“天理何在啊!琅琊王氏害得桓家家破人亡,又暗中谋害了谢家的玉树郎君,现在连我们这些知道点内情的可怜人也不放过啦!救命啊——!”
他的喊叫声凄厉刺耳,在街道上远远传开,引得越来越多行人驻足侧目,指指点点。
“闭嘴!混账东西!”后面追赶的一人怒极大吼,恨不得立刻撕了那人的嘴,奈何总是差之毫厘。
“噗嗤——”
慕容离也凑到窗边看了一眼,忍不住嗤笑出声,语气满是戏谑,“这人喊得这么假,样子这么夸张,跟唱戏似的,谁会信他这鬼话?”
孙妙仪却没有笑。
她倚着窗棂,红唇微微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目光幽深地注视着越来越多被吸引来的围观人群。
信与不信并不重要。
她只是在人心里种下怀疑的种子,等以后,它自会生根发芽!
王家想要一直隐于幕后,做那执棋的手,片尘不染其身。
那么她却偏要将它从阴影里拖出来,暴露在阳光之下!
让那些互相倾轧的世家大族,看到它的存在!
往后,王家再想暗中筹谋任何事,都将面临无数双眼睛的审视、无数明枪暗箭的阻挠。
这,才是她真正想要的效果。
——
街道上还鸡飞狗跳地捉拿“逃犯”,相隔几条街的深巷里,却已有人悠哉悠哉地晃了进来,嘴里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儿。
“想追你爷爷我?也不撒泡尿照照,这条西巷是谁的天下!”
赵三掂了掂手中沉甸甸的钱袋,听着里面金银相击的悦耳轻响,得意地啐了一口,“赵爷我打从光屁股就在这儿钻洞摸墙,闭着眼睛都能绕出十八个弯来,还能让你们这些外来的鹰犬给撵上咯?做梦!”
他熟门熟路地绕过几个堆满杂物的拐角,在一扇看似普通破旧的木门前停下。
左右看看无人,才以特定的节奏轻叩门板。
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缝,他闪身而入。
小院里别有洞天。
赵三站定,撮唇打了三声长短不一的口哨。
霎时间,仿佛变戏法一般,院子里那棵老槐树的枝叶间、角落堆积的稻草垛后面、甚至一口废弃的水缸里,窸窸窣窣钻出七八个五六岁、脏兮兮却眼神晶亮的小孩,像一群小麻雀似的“呼啦”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叫着:
“赵三叔!回来啦!”
“糖!赵三叔答应我们的糖!”
“有没有带芝麻饼?”
赵三被吵得眉开眼笑,先是从怀里掏出一个鼓囊囊的旧荷包,自己美滋滋地叼了一块麦芽糖在嘴里,才分发里面各色糖果点心。
他边分发边压低声音嘱咐:“小猴崽子们,今天活儿干得漂亮!吃过糖后都先在家猫着,别出去瞎晃悠,尤其是巷子口,听见没?等明天一早,咱们再继续。”
“知道啦!”
孩子们捧着难得的零嘴,兴奋得小脸通红,齐声应着,纷纷找角落享受去了。
这时,正屋的棉布门帘被掀开,一个四五十岁的妇人抱着个两三岁的小女孩走了出来。
妇人见到赵三,眼圈微红:“小三子,多亏了你前几日送来的银子,不然我家小穗子这病,还不知道要拖到什么时候,连郎中都请不起……”
她说着,将怀里的孩子搂紧了些,“今天说什么也得在婶子家吃了饭再走!不然婶子可不依你!”
赵三连忙上前,伸手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小女孩枯黄却柔软的头发,咧嘴一笑,露出几分与他市井气息不符的赧然:“赵婶,您快别这么说!折煞我了,要不是您跟赵叔小时候常给我一口热饭,我赵三哪能活到今天?这点银子,算个啥。”
“鱼来咯——!”
厨房方向传来一声中气十足的吆喝。
一个五十多岁,腰背微驼却精神矍铄的老汉端着一盆热气腾腾的炖鱼走了出来,脸上带着劳作后的红润,“小三子,别光站着说话,快去厨房拿碗筷,准备开饭了!”
“哎!就来!” 赵三响亮地应了一声,屁颠屁颠地钻进了厨房。
赵婶看着他熟练的背影,对老伴叹道:“你看看,还是跟小时候一样,一喊吃饭跑得最快。”
老汉把鱼盆放在院子中央的石桌上,用围裙擦了擦额头的汗,接过小穗子,小心翼翼地给她喂了勺鱼汤,笑道:“可不是嘛!这孩子,心肠一直没变。”
厨房里,赵三看着外面小院里其乐融融的老两口,胸腔里忽然涌起一股滚烫的热流。
他不再是那个街坊邻里提起就摇头、避之不及的地痞流氓赵三了。
他能让从小接济他的赵叔赵婶过上好一点的日子,让巷子里这些没爹没娘或者爹娘顾不上的“小猴崽子”们有口饱饭吃,有糖吃。
这感觉,真他娘的好!
他深吸一口气,悄悄解开腰间那个精致荷包,将里面除了几块碎银外的三四片薄薄的金叶子悉数取出,偷偷地塞进碗橱最里面的角落。
做完这些,他才拿起摞好的碗筷,脸上重新挂起那副没心没肺的笑容,大步走出厨房:
“开饭咯——!”
——
万香楼中,孙妙仪重新戴好帷帽,走出了雅间。
慕容启嬉皮笑脸地跟在她身后半步的距离,一双桃花眼眸晶亮,嘴角咧开的弧度怎么压也压不下去,仿佛还在回味方才唇齿间的温香软玉。
孙妙仪被他亦步亦趋地跟着,不由有些不耐。
她猛地停下脚步,倏然转身,隔着白纱瞪向他,声音带着冰冷的疏离:“慕容王爷想必事务繁忙,妙仪尚有要事,先行告辞,不劳远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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