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属隔间内的时光粘稠而缓慢,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吞咽冰冷的铁锈。李曜靠着墙壁,闭目养神,但所有的感官都如同张开的蛛网,捕捉着外界最细微的动静。巡逻队员的脚步声是这座钢铁牢笼的心跳,每四十七步一个来回,规律得令人窒息。送餐口每隔一段固定时间(他估算大约相当于标准时间的六小时)会开启一次,送来维持生命最低限度的营养膏和水。
他尝试过的几次微弱沟通——指甲刮擦门板,在领取食物时故意掉落一点碎屑形成不起眼的标记,甚至模拟虚弱的咳嗽节奏——都如同石沉大海,没有得到任何来自莉娜或外界的回应。要么是隔音效果太好,要么是莉娜足够谨慎,不敢轻易回应,又或者……她已经被转移或处理了?这个念头让李曜的心微微下沉。
他不能将希望完全寄托在他人身上。他的注意力再次回到了怀中的数据匣和金属玉米上。上次那微弱的能量感应给了他启示。既然无法直接读取数据,能否通过能量感应的方式,尝试“破译”其存储状态,甚至……影响其对外表现?
这是一个更加疯狂和大胆的想法。他需要更精细的控制,以及对能量波动更完美的掩饰。
在又一次送餐并确认巡逻队员远离后,李曜开始了新的尝试。他没有再直接放置玉米粒,而是将那颗能量饱满的暗金色颗粒握在手心,集中全部精神,试图引导出一丝比上次更微弱、更内敛的能量涟漪,如同无形的手指,轻轻“触摸”数据匣的外壳和接口区域。
这个过程极其耗费心神,他必须将能量波动压制到几乎无法探测的程度,同时又要保持其“活性”。汗水从他的额角渗出,顺着脸颊滑落。
一次,两次,三次……失败。数据匣毫无反应,只有那红色的指示灯以固有的频率冷漠地闪烁着。
就在他精神有些涣散,几乎要放弃这次尝试时,他引导的那一丝微弱能量,无意中扫过了数据匣接口旁边一个极其不起眼的、像是备用电源接触点的小小凹槽。
嗡……
一阵极其轻微、仿佛来自灵魂深处的震颤感顺着那丝能量反馈回来!不是物理上的震动,而是一种信息的、编码般的轻微“脉动”!与此同时,他脑海中仿佛闪过几个极其短暂、扭曲的、无法理解的符号碎片!
有效!这数据匣竟然能通过这种接触方式,反馈出极其微量的底层信息!
李曜精神大振,但他立刻强行压下激动,迅速切断了能量引导。他靠在墙上,大口喘着气,感觉大脑一阵刺痛般的疲惫,但眼神却亮得惊人。
那些符号碎片虽然无法理解,但证明了这种方法可行!这数据匣的底层系统,对这种独特的能量(很可能是“星尘矿业”当年使用的某种特定能量 signature,恰好与金属玉米的能量特性有部分重合)有响应!
他休息了片刻,待精神稍微恢复,再次尝试。这一次,他更加小心,将能量引导的强度和范围控制得更小,目标明确地对准那个小小的备用电源接触点。
细微的震颤感再次传来。这一次,反馈回的信息流似乎稍微清晰了一点点,不再是杂乱的符号,而是一段极其简短、重复的、类似基础自检代码的二进制序列片段!虽然依旧无法直接解读内容,但这表明他正在触碰到数据匣的“门槛”!
就在他全神贯注,试图捕捉更多信息时——
“哐当!”
隔间的金属门突然被毫无征兆地打开!刺眼的光线从门外涌入,让习惯了昏暗的李曜下意识地眯起了眼睛。
雷克斯那高大的身影堵在门口,冰冷的目光扫过隔间内部,最后落在靠墙而坐、脸色有些苍白(因为精神消耗)的李曜身上。他身后站着两名持枪的队员。
“带走。”雷克斯的声音没有任何波澜。
两名队员立刻上前,一左一右将李曜架了起来。李曜心中一惊,是刚才的能量波动被监测到了?还是他们终于失去了耐心?
他迅速将手中的玉米粒滑入袖口的暗袋,数据匣紧贴胸口藏好,没有做任何无谓的抵抗。
他被带出了囚禁的隔间,穿过冰冷的金属通道。他注意到莉娜和瑞恩的隔间门依旧紧闭,没有任何动静。
雷克斯将他带进了一个比囚室稍大、摆放着更多仪器设备的房间。这里像是一个简易的实验室或分析室。房间中央有一个金属台,旁边连接着各种线缆和探头。
“躺上去。”雷克斯命令道,指了指那个金属台。
李曜的心沉了下去。这是要进行更深入的身体检查或……实验?
“你们想干什么?”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镇定。
“例行检查。”雷克斯的回答依旧简洁冰冷,“我们需要确认你体内没有携带未知病原体或……能量污染。”他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李曜全身。
能量污染?李曜捕捉到了这个词。他们果然对异常能量非常敏感。
他知道反抗无用,只能依言躺上冰冷的金属台。两名队员用束缚带固定了他的手腕和脚踝。
一名技术人员模样的队员走上前,开始在他身上连接各种传感器——监测心率、血压、脑波活动,还有几个特殊的探头似乎专注于探测能量辐射。
李曜闭上眼,全力收敛自身的气息和精神波动,尤其是压制怀中数据匣和金属玉米可能产生的任何微弱能量逸散。他必须伪装成一个普通的、只是运气不好(或者好)的幸存者。
传感器开始工作,仪器发出低沉的嗡鸣。李曜能感觉到细微的电流扫过他的身体。
雷克斯站在一旁,双手抱胸,冷冷地注视着显示屏上跳动的数据。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李曜的心跳在控制下保持着一个相对平稳(略带紧张)的节奏。
突然,那名技术员“咦”了一声。
“指挥官,检测到目标体表有极其微弱的、非本人生命活动产生的能量残留……信号很奇特,无法匹配数据库已知类型。强度低于安全阈值,但……来源不明。”
雷克斯的目光瞬间锐利起来,如同手术刀般落在李曜脸上。
“能量残留?在哪里?”
“主要集中在……手部,尤其是右手手指区域。”技术员报告。
李曜心中凛然。是之前他引导能量接触数据匣时,残留在手指上的微弱痕迹!虽然他已经极力收敛,但对方设备的灵敏度超出了他的预期!
雷克斯走近几步,俯视着被束缚在金属台上的李曜,滤波器后的声音带着一丝冰冷的探究:
“看来,我们的‘幸运儿’K-73,你接触过一些……有趣的东西。能解释一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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