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鸡还没打鸣,柱子就跟被针扎了似的从硬板床上弹起来。心里揣着事儿,一夜没睡踏实,眼窝子都有点发黑。
他把蛇皮袋拽过来,跟翻家底似的逐一检查装备:一沓黄符纸(大部分是糊弄人的,但看着唬人)、那个锈得快转不动的罗盘、半瓶二锅头(壮胆神器,关键时刻还能当“法器”泼),最后摸出李慕白昨晚连夜送来的几个小玩意儿——一个巴掌大、长得像老式收音机的“能量探测仪”,还有三张小拇指指甲盖大的电子符箓贴片,背面带着胶,能贴在皮肤上。
“李兄弟,这贴片真能挡煞?别是小孩玩的贴纸吧?”柱子昨晚捏着贴片,怎么看怎么不靠谱。
李慕白推了推眼镜,表情严肃:“理论上能抵挡一次较强的能量冲击。记住,一旦贴片发热变烫,立刻撒腿就跑!别回头,别犹豫!”
这话柱子记到了骨子里,跟刻在脑门上似的。
他把军大衣往身上一套——管它天热不热,这衣服能挡风能遮丑,关键是能给足安全感!兜里揣上苏文静塞的茶叶蛋和肉包子,最后摸了摸胸口,那儿贴着一张李慕白给的电子贴片,另外两张分别贴在胳膊上,柱子深吸一口气,那股“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悲壮感瞬间拉满,蹬着他的二手自行车,往城南锦绣山庄冲去。
锦绣山庄在城南开发区,一片刚搭起主体框架的别墅区,背后靠着翠屏山,远远望去,山影沉沉,透着股说不出的压抑。柱子刚到工地门口,就看见周大师那辆黑色奔驰稳稳停在那儿,跟个黑棺材似的扎眼。
周大师依旧是一身唐装,背着手站在车旁,气定神闲得像逛公园。他身边站着俩老熟人——孙半仙和青云子!
孙半仙手里攥着个新罗盘,看见柱子蹬着自行车来,嘴角撇到了耳根子,眼神里全是幸灾乐祸;青云子那撮山羊胡翘得老高,斜睨着柱子,跟看笑话似的,那眼神恨不得把柱子戳个洞。
“周大师。”柱子把自行车往路边一靠,硬着头皮打招呼,直接把另外俩货当空气。
周大师脸上挂着虚伪的笑,仿佛昨天的威胁从没发生过:“张小友来得挺早,不错。这两位是孙师傅、青师傅,也是我请来助阵的,人多力量大嘛。”
柱子心里暗骂:狗屁助阵!分明是来当监工和看我出洋相的!
这时,一个肥头大耳的中年男人快步跑了过来,脖子上的金链子晃得人眼晕,正是开发商王老板。他一把握住周大师的手,笑得满脸褶子:“周老!您可算来了!再不来我就得跳楼了!”
王老板擦着满头的汗,语速飞快地倒苦水:“这破别墅区邪门得很!挖地基挖出一堆骨头片子,说是无主坟,迁走了也没用!后来施工事故不断,今天张三摔断腿,明天李四被机器砸了手,最近更邪乎,值夜班的保安说看见白影飘来飘去,现在没人敢来上班了!房子一套没卖出去,银行贷款压得我喘不过气,再这样下去,我真得破产跑路了!”
“周老,全仰仗您了!只要能解决问题,报酬绝对翻倍!”王老板拍着胸脯保证,眼睛都红了。
周大师矜持地点点头,故作高深地扫视了一圈:“王老板放心,老夫既然来了,自然不会让你失望。不过此地煞气浓郁,非同小可,需得仔细勘查。张小友,孙师傅,青师傅,咱们分头行动,各自勘查一个区域,半个时辰后在此汇合,如何?”
孙半仙和青云子早就收到了指示,立刻应承:“听周老安排!”俩人拿着罗盘,故意迈着大步,一左一右地往别墅区两侧走去,临走时还不忘回头瞪了柱子一眼。
柱子心里门儿清——这老狐狸是想把他单独支开,肯定没安好心!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他也没别的办法,只能拎着自己的破罗盘和李慕白给的探测仪,朝着别墅区最深处、靠近山脚的那几栋楼走去。
越往里走,柱子越觉得浑身不得劲。不是心理作用,是实打实的难受:空气像掺了胶水似的,粘稠又沉重,明明是初夏,吹过来的风却带着股子阴冷,顺着衣领往骨头缝里钻,冻得他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手里的旧罗盘指针“嗡嗡”乱转,跟抽了风似的,毫无规律;而李慕白给的探测仪,屏幕上的数值一个劲往上跳,发出“滴滴滴”的轻响,频率越来越快。
“馋嘴仙!祖宗!你醒醒啊!这地方邪门得很,再不醒咱俩就得交代在这儿了!”柱子在心里疯狂嚎叫,可脑子里依旧一片死寂,那祖宗睡得比死猪还沉。
他硬着头皮,走到一栋刚封顶的别墅前。这栋楼位置最偏,正对着一个山坳。柱子抬头一瞅,吓得差点把手里的探测仪扔了!
那山坳的形状,活脱脱一张张开的血盆大口,两侧的山脊陡峭嶙峋,像一排排锋利的獠牙,死死咬着这栋别墅;更要命的是,别墅正门前,不知哪个缺德施工队留下了一根孤零零的电线杆,笔直地杵在那儿,像一根钢钉,正对着别墅大门!
“乖乖……这他妈是‘虎口煞’加‘顶心煞’啊!”柱子虽然风水知识半瓶子醋,但也知道这俩煞都是凶中之凶,叠加在一起,简直是要人命的格局!
他咽了口唾沫,想往后退,可又想起周大师那副嘴脸,心里不服输的劲儿上来了——好歹也是“网红大师”,不能就这么怂了!
柱子咬咬牙,抬脚就往别墅里走。刚跨过门槛,一股刺骨的阴冷瞬间裹住了他,像是被冰窖冻住了似的,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探测仪的“滴滴”声变得急促刺耳,屏幕上的数值飙升到了顶点;脖子上贴着的电子贴片,突然传来一阵灼热感,像被烧红的烙铁烫了一下!
“卧槽!”柱子疼得叫出了声,脑子里瞬间闪过李慕白的警告——贴片发热,立刻就跑!
他啥也顾不上了,扭头就往门外冲,腿肚子转筋,跑得跟被狗追似的,慌不择路间还被门槛绊了一下,差点摔个狗吃屎。手里的破罗盘“哐当”一声掉在地上,他都没敢回头捡,一路狂奔,直到跑出几十米远,能看到周大师和王老板等人的身影,才敢停下来,扶着膝盖大口喘粗气,后背的衣服都被冷汗浸湿了。
周大师远远地看着他狼狈的样子,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随即又恢复了那副高深莫测的表情,对王老板说:“王老板,此地的问题,老夫已经摸清了。乃是‘虎口煞’与‘顶心煞’交汇,形成了极凶的‘噬魂格局’。最里面那栋别墅,正是煞眼所在,寻常人靠近,轻则大病一场,重则……性命不保啊。”
王老板吓得脸都白了,腿一软差点瘫在地上:“周老!那……那可怎么办啊?我这别墅还能救吗?”
周大师捋了捋不存在的胡须,慢悠悠地说:“无妨,老夫自有破解之法。只需布下‘七星锁煞阵’,再以极品法器镇之,便可化险为夷。不过……”
他话锋一转,目光直直地落在刚缓过劲来的柱子身上,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破解此等凶煞,需得以灵引灵。必须找一个身负特殊‘灵蕴’之人,手持阵眼法器,进入煞眼中心,方能引动阵法,一举功成。老夫看……张小友年轻力壮,灵性十足,又刚近距离接触过煞眼,正是最佳人选!”
柱子一听,脑袋“嗡”的一声,跟被闷棍砸了似的!
这老狐狸!果然没安好心!这是明摆着要拿他当炮灰啊!
孙半仙和青云子立刻凑上来阴阳怪气地帮腔:
“周老所言极是!非身负异禀者不能胜任此事!”
“张大师连鬼厂的恶灵都能降服,区区一个煞眼,想必不在话下吧?”
“是啊张大师,你可不能掉链子啊!王老板还等着救命呢!”
王老板也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把拽住柱子的胳膊,眼神急切得能冒火:“张大师!求您帮帮忙!只要您肯去,酬劳我再给您加三十万!不,五十万!事成之后,我再给您一套别墅!”
柱子心里把周大师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个遍,气得浑身发抖。他知道这是阳谋——不去,就是承认自己没本事,之前的名声彻底扫地,还得得罪王老板;去,就是九死一生,馋嘴仙还在沉睡,李慕白的贴片已经用了一张,剩下的能不能顶住还是未知数!
一边是名声和巨款的诱惑,一边是生死未卜的险境。
柱子看着周大师那副胸有成竹的嘴脸,又看了看王老板期盼的眼神,还有孙半仙和青云子幸灾乐祸的表情,心里的火气和憋屈一股脑涌了上来。
娘的!拼了!
他深吸一口气,正要开口,突然感觉胸口一阵温热,脑子里传来一个熟悉的、带着点刚睡醒的慵懒意念:“……吵死了……这破地方……煞气挺纯……正好补补……”
馋嘴仙!它终于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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