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吾前卫的校场设在东安门外三里处,占地广阔,可容纳数千人操练。贾琮到的时候,校场上空荡荡的,只有几个老卒在打扫。
“击鼓,集合。”贾琮淡淡道。
韩烈领命,命人擂响战鼓。
“咚咚咚——”
沉闷的鼓声在空旷的校场上回荡。
然而,响应者寥寥。
一刻钟过去了,校场上只稀稀拉拉来了千余人。这些人大多是张振和陈明手下的兵——昨日投靠贾琮后,张振便暗中传了话,让他们今日警醒些。
又过了一刻钟,才陆陆续续有军士赶来。一个个睡眼惺忪,衣衫不整,有的连兵器都没带,有的甚至打着哈欠。
贾琮站在点将台上,面无表情地看着。
韩烈脸色铁青,低声道:“伯爷,这也太不像话了!”
“不急。”贾琮淡淡道,“让他们慢慢来。”
这一“慢”,就慢了大半个时辰。直到日上三竿,校场上才聚集了约莫两千人——金吾前卫满编应有五千六百人,但实际在册的恐怕不到四千,除去一千多轮值在东安门值守的,也就是将近三千人,今日半个时辰内能来两千,已经算不错了。
过了这半个时辰,再来的人,都被韩烈带着一队亲兵拦在校场入口处。从普通士兵到千户、副千户,足有数百人。这些人或站或蹲,嘻嘻哈哈,全无军纪可言。
就在这时,胡斌带着几个亲随匆匆赶到。他一眼就看到了被拦在外面的那些人,心中“咯噔”一下——里面有千户王勇、副千户刘三刀,都是他的人!
“指挥使大人。”胡斌上前行礼,脸上堆起笑容,“卑职来迟,还请大人恕罪。”
贾琮摆摆手,看也没看他:“胡佥事一边看着就好。”
胡斌心中一凛,不敢再多言,退到一旁。他抬眼看去,只见点将台上的贾琮身姿挺拔,目光冷冽,浑身上下透着一股肃杀之气。
这才是真正的沙场悍将啊...胡斌暗暗叫苦。
又等了一盏茶时间,再没有人来。贾琮这才缓步走到点将台前沿,目光扫过台下。
校场上两千余人,队列歪歪扭扭,交头接耳。
贾琮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
“本官贾琮,金吾前卫新任指挥使。”
台下静了静,随即又响起嗡嗡的议论声。
“今日召集诸位,不为别的,只为了一件事。”贾琮顿了顿,声音陡然转冷,“看看咱们金吾前卫,到底烂到了什么地步!”
议论声戛然而止。
“从卯时三刻击鼓,到现在已近午时。”贾琮指着校场入口处那些被拦着的人,“这些人,迟到半个时辰以上!更有甚者,至今未到!”
他的目光如刀,扫过台下:“你们觉得,本官是新官上任三把火也好,是苛责你们也罢,今日——都得给本官忍着!”
话音落下,校场上鸦雀无声。
“张振!”贾琮喝道。
“卑职在!”张振出列,抱拳应道。
“带着你的人,去把迟到的这些人,按品级分开——普通士兵、小旗总旗、百户试百户、千户副千户,各站一处!”
“是!”
张振领命而去。很快,校场入口处那几百多人被分成了四堆。普通士兵最多,有三四百人;小旗总旗四五十人;百户试百户十几人;千户副千户最少,只有五人。
贾琮看着那五个千户副千户,眼中冷光更盛。这五人,三个是李正文的人,两个是胡斌的人。
“韩烈。”贾琮又道。
“末将在!”
“按军法,集合迟到者,该如何处置?”
韩烈朗声道:“按《大虞军律》,操练期间,无故迟到一刻钟,杖十;每多一刻钟,加五杖。迟到半个时辰以上,杖三十起步!”
贾琮点头:“好。不是战时,咱们就按操练期间的规矩来,今日迟到者,普通士兵杖十;小旗总旗杖二十;百户试百户杖三十;千户副千户...”
他顿了顿,一字一顿道:“杖四十!”
校场上响起一片吸气声。
杖四十!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军中刑杖粗如儿臂,四十杖下去,就算是壮汉,也得在床上躺半个月。若是行刑的人手重些,打死都有可能。
那五个千户副千户脸色大变。其中一人忍不住叫道:“指挥使大人!卑职等虽迟到,但事出有因!您不能...”
“闭嘴!”贾琮厉声打断,“军法如山,岂容狡辩?再敢多言,加十杖!”
那人吓得不敢再说话。
胡斌在一旁看得心惊肉跳。他几次想开口求情,但看到贾琮那冷冽的眼神,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知道,这个时候开口,不但救不了那些人,还可能把自己搭进去。
贾琮若是借机发作,当场训他一顿也可以,她要是敢顶撞,贾琮命人打他一顿,他都没处说理去——毕竟指挥使管教不懂规矩目无上官的下属,天经地义。
“还有,”贾琮的声音再次响起,“身为军官,连自己都管不好,如何带兵?所有试百户级别及以上的迟到军官,全部免职!相关职位暂空!”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免职!一下子免了十几个军官!其中还有五个千户副千户!
这简直是要把金吾前卫的天掀翻啊!
胡斌脸色煞白,他知道贾琮要立威,但没想到手段如此酷烈。这一下,等于把李正文和他手下半数的中层军官一网打尽!
不,还没完。
贾琮的目光转向台下那些站得歪歪扭扭的士兵:“今日集合,除了迟到者,你们这些按时到的,也好不到哪里去!队列不整,军容涣散,交头接耳——哪有一点上直亲军的样子?”
他顿了顿,厉声道:“所有人,今日加练一个时辰!练不好,不许吃饭!明日之后打乱重组!”
台下响起一片哀嚎。
但没人敢反抗。刚才那一连串的处置,已经让所有人都明白了——这位新来的指挥使,是真敢下狠手的。
“张振、陈明!”贾琮喝道。
“卑职在!”
“行刑的事,交给你们。韩烈监督。记住,一杖都不能少!”
“是!”
张振和陈明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兴奋。他们知道,从今天起,金吾前卫要变天了。而他们这些最早投靠贾琮的人,必将得到重用。
就在这时,校场外传来一阵马蹄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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