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顾湛纵容李安瑾靠近之后,这一年间,李锦荣与他已有过多次争吵。
今日之前,两人还在因前几日的争端而互相冷淡;若不是顾湛当众抱着李安瑾回宫,李锦荣也不屑踏足秋波殿。
清楚再争吵下去毫无意义,李锦荣闭了闭眼,转身踏出。
顾湛不甘心喊:“锦荣你可以坐视不理,我却做不到如此冷血,这便去求见皇贵妃娘娘···”
已经到了院内的李锦荣只是脚步微顿,而后抬步离开。
远离秋波殿后,少女脚步慢下来;并不是欣赏沿途春色,李锦荣脑海中闪过的是她与顾湛这十来年的点点滴滴。
顾湛六岁时,魏国公带领长子,率军抵抗漠北异族侵犯;那一战大宣虽则胜了,却也是惨胜,魏国公父子皆战死沙场。
魏国公夫人悲痛欲绝,抛下幼子,殉夫而去。
只留下老夫人苦苦支撑,防备其他几房夺爵之余,还要照顾才几岁的顾湛。
隆武帝念及魏国公父子功绩,怜惜其幼子,便下旨接顾湛入宫教养,一应待遇与皇子同。
为安抚一众武将,也是叫国公府老夫人安心,还将长女荣华公主赐婚于顾湛。
顾湛入宫那日,贵妃携女站在城楼上观看。
李锦荣至今还记得,母妃远远指着从马车上下来的男童,对她殷殷叮嘱。
“锦儿记住,这便是你父皇为你选定的驸马;顾世子乃是忠烈之后,你需尽心保护与照顾他。”
彼时的李锦荣才四岁,懵懂点头。
虽然懵懂,可看着那男童初进宫时郁郁寡欢,时不时偷偷抹泪···李锦荣也心疼他连失亲人。
于是,幼时的李锦荣多次挺身站在顾湛身前,为他责罚那些怠慢的宫人,甚至多次动手打了那些欺负他的皇子。
荣华公主骄纵跋扈的名声,也因此而来···
瑶华宫正殿,皇贵妃才听心腹禀报,女儿怏怏回了寝殿,正准备起身去看看,就遇顾湛求见。
慵懒坐于宝座的美人,听站在当地的青年说完,终是掩唇而笑,声音若婉转莺啼。
“顾世子如此焦急与担心,这不知道的,还以为受伤的是本宫爱女;却原来···你是为安瑾来求药,求的还是本宫苦苦为陛下寻的寿礼。”
还站着拱手的顾湛头垂的更低几分。
“听闻锦儿才从秋波殿回来···”雍容美人眼波流转,浅淡道:“想来是锦儿不曾答应,顾世子才求到了本宫这里。”
浅淡声音忽而无情:“本宫为陛下寻得的珍药,安瑾不配!”
宝座旁候着的女官客气开口:“顾世子请回。”
顾湛再也无颜请求,弯腰再行一礼后告退。
此时天际已挂上弯月,踏出瑶华宫大门的顾湛茫然四顾,而后叹息一声,强打精神往前。
却听到木轮滚过地板的声音,抬眼便看到李安瑾坐在御医署特有的素舆上,身边没有跟伺候的宫女,正吃力双手划动木轮。
急步迎上去,便看到少女仰头,双眸中皆是期盼。
“皇贵妃娘娘可愿赐药?”
顾湛摇头,便见少女原本噙着的泪珠滚落,说话都带了泣音:“那···怎么办呀,湛哥哥,我的腿还能好么···安瑾好怕···”
心中愧疚,顾湛半蹲下来,温柔安慰:“安瑾先别着急,御医也说了不算太严重,不过是多休养些日子。”
他也是真的心疼少女的遭遇,说话更为真切:“湛哥哥定会负责,明早便给国公府传信,令他们搜寻良药。”
纤弱少女轻轻点头,看着少年的双眸中都是信赖与亲近,顾湛也终于展颜而笑,起身亲自推起素舆。
“先送你回宫歇息,安瑾放心,一切都有湛哥哥···”
两道身影渐渐与夜色相融,远远看去,自有旁人插不进去的亲密。
他们也不曾知晓,就在二人方才说话的回廊不远处,两道曼妙身影站在玉兰树下,静静看着他们。
皇贵妃声音凉薄:“远远看去,端的是郎情妾意···”
李锦荣眼神迷茫,声音有些许飘渺:“母妃,女儿该如何?”
雍容美人收回看向远处的目光,却也不曾看女儿,只淡淡道:“锦儿身上流着母妃的血,你猜···若是母妃···会如何做?”
话落,也不管少女是不是正伤情,旖旎转身:“咱们也该回宫安置了,睡的晚了,可是会减损本宫美貌···”
娇媚的声音自夜色中再度传来:“再则···锦儿也知母妃不愿操劳,明日你还要帮母妃操持你父皇的寿宴细节···”
闻言,少女微微展开蹙起的眉头,眸中迷茫之色褪去,转身跟上。
夜色又深沉几许,瑶华宫东侧殿轩窗之下,皇贵妃看着殿内烛火熄灭,这才微不可闻叹息一声,顺着女官轻扶的力道,转身回了正殿暖阁内。
服侍主子躺在床榻上,女官沁春才柔声道:“娘娘分明担忧咱们公主,却装作不在意的模样。”
纱幔内传来幽幽叹息:“有些路,有些选择···本宫不能替锦儿,总要她自个儿经历一番,才能真正长大;这宫城之内,稍不注意便是行差踏错,本宫又怎能不挂心。”
沁春的声音也添了恼意:“实在想不到,那顾世子竟是个白眼狼,辜负了娘娘与公主这些年的心意!”
帐内传来轻哼:“得陇望蜀便是如此,那顾湛不过是仗着锦儿这些年对他的好,以为彻底拿捏了锦儿···恰好安瑾那贱蹄子凑上去,满足了他那点子自尊心···”
“只是可怜了咱们公主,几次被伤心···”沁春忧心:“娘娘便看着他们如此···”
今日娘娘吩咐公主操持陛下寿宴之事,分明就是转移公主注意;沁春明白主子的安排,却也忍不下这口气。
她们瑶华宫住着大宣朝如今最尊贵的两位女主子,何曾被人如此轻视过?
往日里,娘娘都是痛快剁掉那些伸到瑶华宫的手,为何却不管那顾湛对公主的轻慢。
沁春不懂。
“你也说了,自皇后离世之后,本宫与锦儿便是这大宣最尊贵的女子。”皇贵妃的声音多了倦怠。
“可也正是这份尊贵···限制了更多,这些年本宫如何维系这份尊荣,沁春你最是清楚。”
倦怠声音渐渐低沉:“本宫只望锦儿一辈子锦绣荣华,既如此,有些事必得她自己经历过,方能稳操胜券···”
烛火之下,沁春的眼内多了恍然大悟。
细细听帐内的呼吸声,片刻后,才轻手轻脚起身,熄灭殿内几处明亮的烛火。
又站在窗口,看了眼东侧殿依旧安静,这才安心侧躺在纱帐不远处的矮榻上。
瑶华宫内夜色静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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