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每月那几日不期而至。
她熟稔地翻出卫生用品,在隔间里迅速整理妥当,换了套松软的棉布睡衣。
捂着仍隐隐作痛的腹部,她将换下的脏衣物塞进洗衣机,待洗净后晾在三楼。
出了空间,目光扫过床上那片刺目的暗红渍痕,她秀眉微蹙。
刚要将床单撤下丢进洗衣机,忽又踟躇:若被他发现……
指尖攥紧被角,终是认命地抱起床单,挪到院中寻了个盆,倒了清水将床单浸泡。
转身欲去厨房倒热水时,正撞上司晏迎面而来。
“嫣嫣,你这是怎么了?”司晏望着她苍白如纸的面容,眉峰拧成川字,掌心已覆上她额间试探温度。
傅清嫣勉强扯动嘴角,声音虚浮:“……没什么,就是肚子疼。”
见她捂着腹部,司晏突然意识到什么,他耳尖泛起薄红,却强作镇定:“你先坐着歇息,我去熬红糖水。”
少顷,瓷碗递至面前,深色的液体氤氲着红糖的甜蜜。
傅清嫣小口喝着,舌尖抵触着红糖的黏腻,腹中绞痛却半分未减。
她蹙着眉抱怨,尾音带着撒娇般的委屈:“红糖水好难喝……肚子还是疼……”
来到这里这些天,都把这事给忘了,刚才还吃了一个冰淇淋,肚子越来越痛。
司晏凝视着她蜷在椅中的单薄身影,眉间忧色愈浓。
这姑娘平日里吃饭总挑三拣四,饭食浅尝辄止,如今病痛缠身,倒像只蔫了的小猫。
他喉间溢出叹息:“乖乖喝完,就早些去歇着。”
傅清嫣撅着嘴饮尽最后一口,便径自回房。
司晏无奈地摇头。
这娇气包,自己不过几句叮嘱,倒似受了天大委屈。
傅清嫣躺在床上入睡前,觉得好像忘记了什么事情,不过,应该不重要……
抵不过倦意侵袭,终是蜷成一团沉沉睡去。
司晏洗净瓷碗,踏入院中,目光倏然凝在盆里那片染血的床单。
他喉结滚动,耳尖红潮蔓延至颈侧,却沉默地撒了洗衣粉搓洗。
待洗净拧干,他快步将床单晾在院中,转身回屋时,脚步竟有些踉跄。
早上司晏洗漱之后出门买了早餐回来,把傅清嫣的早餐放进锅里温着。
路过院子的时候看到晒着的床单,又转身回去拿了一把钱票塞进裤兜里。
骑着自行车来到百货大楼,新买了两张床单,还有一个薄被子。
现在傅清嫣用的床单被子都是自己之前用的,有点旧了,前几天也忽略了,还是今天早上看到晒着的床单才想起来这件事。
买新的回去,旧的还是自己用,把新的洗干净再给她用吧。
傅清嫣来到院子里,看着上面晒着的床单,懊恼的咬唇,怪不得昨天感觉忘记了什么事情呢,原来是床单忘记洗了。
晨风拂过面颊,她苍白的脸色泛起一层薄红,羞赧与懊恼交织,烫得耳尖微微发烫。
昨夜他必定看到了那……还默默替她洗净晾晒……
念头闪过,她慌乱地抬手拍了下脑门,动作带着几分无措的懊恼。
掌心触到额角的温热,更觉脸颊火烧火燎。
她深吸一口气,强压下翻涌的情绪,故作镇定地轻咳几声。
最终,她垂眸掩去眼底的波澜,转身快步进屋。
……
暮色四合时,司晏踏进院门,臂弯里堆着几个饭盒,还有一大包东西。
他将那堆物件搁在沙发扶手上,转身将饭盒一一摆在桌上,“嫣嫣,洗手吃饭了。”
傅清嫣洗净手落座,目光掠过那堆鼓囊囊的包裹,开口问:“你带回来的那堆……是什么东西啊?”
“新买的床单和被子。”
司晏语气依旧平淡,眉峰微蹙似染着薄薄的歉意,“你用的都是旧的,是我疏忽了。今日特意去买了些新的,等洗净晒干就能用上了。”
他说着,抬手将饭盒揭开,蒸腾的热气裹着饭菜香漫开,氤氲了他眼底的微光。
傅清嫣执筷的手倏然一顿,筷尖悬在碗口,颤着落下几点汤汁。
她抬眸望向对面的人,司晏正低头盛汤,鬓角被夕照镀上一层暖金,侧脸轮廓如刀刻般利落,却偏偏做着最琐碎温柔的事。
喉头忽地酸涩起来,像被塞进一团柔软的棉花,堵得眼眶微微发热。
她慌忙垂下眼睑,鸦羽般的睫羽在瓷白的面上投下颤动的阴翳,声音轻得几乎被风声卷走:“其实……旧的也没事。”
“买了新的,自然要用新的。”
司晏却似没听见她的推拒,语调依旧平静,却带着不容置喙的笃定。
“现在天热,晾一夜就干了。明天晚上你就能换上新的了。”
他端起汤碗递过来,“那些旧的,我接着用。”
傅清嫣没再言语,只埋头扒饭,却觉舌尖尝不出滋味。
胸腔里翻涌着奇异的感受,酸涩中裹着绵软的暖,像是一块荒芜了二十多年的田地,忽然被春日的暖流浇灌,生出细密的痒。
她咽下最后一口饭,起身时指尖竟微微发颤。
晚风拂过,她信步踱到院子里,望着绳子上的床单,在风里轻轻摇晃。
心头万般思绪如潮水翻涌,二十多年的光阴在记忆里倏忽而过,从未有人这般细致地为她思虑周全。
那些琐碎的体贴,那些无声的关怀,像细密的针脚,一针一线缝补着她心底的裂隙。
她望着天边最后一缕霞光,喉间哽着未落的叹息,终是化作一声轻叹,散在晚风里。
衣角被风卷起又落下,仿佛连风也懂了她此刻的百转千回。
过了几日,月事已经结束。
这天早上,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在房间里,傅清嫣起床后看到司晏竟然还没去上班,顿时有些惊讶,“你今天怎么没去上班?”
她的声音中还带着一丝刚睡醒的慵懒。
“嗯,今天不忙。”司晏微微一笑。
“哦。”傅清嫣点点头,心中疑惑一闪而过。
“去把早饭吃了,等下带你去个地方。”司晏接着说道。
“什么地方啊?”傅清嫣的好奇心被彻底勾了起来,眼睛睁得大大的,满含期待地看着司晏。
“去了你就知道了。”司晏故意卖了个关子,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调皮的笑容。
傅清嫣翻了个白眼,心中暗自嘀咕:就知道卖关子。
给司晏气笑了,他无奈地摇头,眼中却满是宠溺。
吃过早饭,司晏骑着自行车带着傅清嫣出门。
微风轻轻拂过两人的脸庞,傅清嫣坐在自行车后座上。
两人一路穿梭在大街小巷,最终走到一片隐蔽的巷子口。
司晏把车停在一片破旧的房屋面前,先是敲了敲门,那敲门声在寂静的巷子里显得格外清晰。
随后,他直接牵着傅清嫣的手推门进屋。
院子里放着几个木架,上面还晒着一些药材,那些药材在阳光的照耀下散发着淡淡的药香,看样子,是个医馆。
傅清嫣疑惑地问,“我们来这里干什么?”
“给你看病。”司晏的语气坚定。
“什么?我不要。”傅清嫣顿时皱起眉头,脸上露出一丝抗拒的神情,转身就要走,可手还被司晏握着。
司晏紧紧地握住她的手,不让她离开,“你乖乖的,前几天肚子这么疼,让杜老伯给你看看。”
他牵着傅清嫣的手走到桌子旁边,语气虽然温和,却不容拒绝。
傅清嫣一瞬间有些反感,中药这么难吃,自己最讨厌吃药了。
她满脸不情愿地坐在椅子上。
堂屋的门打开,一个老头走了出来。
他身材瘦削,但却精神矍铄,脸色看上去红润,精神也很好。
司晏连忙叫了一声,“杜老伯,打扰了。”
杜老伯点点头,走到桌子边坐下,眼神在傅清嫣身上打量了一番,然后说道,“把手伸出来。”
傅清嫣深吸一口气,把手伸了出去,看着对面的杜老伯,心中有些紧张。
杜老伯把手指轻轻搭在傅清嫣的脉搏上,静静地感受着她的脉象。
过了一会儿,杜老伯皱了皱眉,沉声开口,“换一只手。”
傅清嫣心中一紧,连忙换了一只手。
这次,杜老伯诊了一会,然后收回手,沉思片刻。
司晏见杜老伯不说话,心中越发不安,连忙问道:“杜老伯,是有什么病症?您讲出来。”
杜老伯先是看了眼傅清嫣,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复杂,然后又问司晏:“这是你什么人?”
“这是....”司晏刚要回答,却被傅清嫣打断。
“我们是朋友,杜老伯,我有什么病,您直接说没事。”
傅清嫣看着眼前的老人,语气平静。
看司晏没有反驳,杜老伯转头看着面前的女同志,“你知道你自己的身体情况吗?”
“嗯,知道一些。”傅清嫣低着头,声音有些低沉。
自己的身体状况她自己当然清楚。
听着两人的对话,司晏越发觉得不安,“杜老伯,她到底怎么了?”他的声音微微发抖,失去了往日的冷静。
杜老伯语气不善,“还能怎么了,再严重了就去半条命了。”
身为一个医生,他最讨厌的就是病人不爱惜自己的身体,看到傅清嫣这样,他忍不住有些生气。
司晏噌的一下站起身,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声音发抖,“你说什么。”
“别急,坐下,慢慢说。”杜老伯看着男人浑身紧绷的模样,心中也有些不忍,叹了一口气。
他知道,司晏对这个小姑娘很在乎,所以才会如此紧张。
“这女同志,肝火犯胃,脾胃虚弱,气血不足。”
“而且劳累过度,素体阳虚,阳气不足,外感寒邪。”
“最重要的是......”杜老伯视线在两人身上打转。
“是什么,您说。”司晏眉头紧锁。
“如果这女同志还没结婚的话,可以晚几年再结婚。”
“什么意思?”
傅清嫣有些不解。
“哼哼,意思就是,最好这几年不要生孩子,把身体好好养养,要是有了孩子,当心大人小孩都会出问题。”
杜老伯气定神闲的调侃,“不然,说不定老头子和你,谁先走呢。”
“那该怎么治,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司晏沉声询问。
“要注意不能受寒,少吃生冷,莫要贪凉饮冷。”
“还有......”杜老伯坐在那有些破旧的木椅上,一条腿微微搭着,另一条腿自然下垂,脚轻轻点地,眼神中透着医者的严肃与关切,滔滔不绝地说着注意事项。
他的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每一个字都像是一颗小石子,投入了傅清嫣原本就有些忐忑的心湖,泛起层层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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