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煨见前方营门处竟有敌军顽强抵抗,箭矢如雨,一时阻滞了骑兵的冲势,不由眉头紧锁。
他深知战机稍纵即逝,若被这区区数百人拖住,让李傕主力远遁,便是大过。当即勒住战马,厉声喝道:“骑兵暂退两翼游弋警戒!步军上前!弓弩手压制,刀盾手、长枪手结阵,给本将碾过去!”
命令一下,训练有素的护驾军立刻变阵。
骑兵如潮水般向两侧散开,露出身后严整的步兵方阵。
弓弩手快步上前,一波接一波的箭雨越过残破的营栅,倾泻在陈司马仓促构建的防线上,压得守军抬不起头。
紧接着,身披重甲、手持大盾的刀盾兵如墙而进,其后长枪如林,踏着沉重的步伐,向摇摇欲坠的敌阵发起了排山倒海般的冲击。
陈司马麾下的士卒,本就是在溃败中被强行收拢,军心早已涣散。
全凭着一股“大将军援兵将至”的渺茫希望和陈司马的个人威望在苦苦支撑。此刻,眼见护驾军阵势如此严整,攻势如此猛烈,而身后许诺的援兵却踪影全无,那点可怜的士气瞬间瓦解。
“顶住!顶住!”陈司马声嘶力竭,挥刀格开一支流矢,却见自家阵线已开始松动。有人开始悄悄后退,更有甚者,为了争夺逃命的通道,竟将刀口对准了身旁的同伴!
惨叫声、咒骂声瞬间取代了战吼,防线从内部开始崩溃。
“完了……”陈司马心中一叹,那股支撑他的力气仿佛瞬间被抽空。
他知道,一切都结束了。李傕不会回来,他们已被彻底抛弃。看着如狼似虎般涌来的敌军,他心中涌起一股悲愤和绝望,最后竟化作了与敌偕亡的疯狂。
他不再试图约束溃兵,而是举起卷刃的佩刀,对着身边仅存的十几名亲卫吼道:“弟兄们!没退路了!随我杀!杀——!”
说罢,他竟一夹马腹,逆着溃散的人流,单人匹马,状若疯虎般冲向段煨的中军旗号所在!那十几名亲卫也被主将的决死之气所染,红着眼睛,发一声喊,跟着冲了上去。
这悲壮的冲锋,在段煨浩大的军阵面前,却如同投入洪流的几颗石子。段煨面无表情,轻轻一挥手下令:“放箭。”
密集的箭矢瞬间将陈司马及其亲卫淹没。战马悲鸣着倒地,陈司马身中数箭,兀自挥刀前冲了几步,终于力竭,被涌上的护驾军士卒乱枪刺倒。
一名急于立功的队率抢上前去,一刀斩下了他的首级。
片刻之后,那队率满脸兴奋地提着血淋淋的首级,跑到段煨马前邀功:“将军!将军!俺斩了敌将首级!是个大官咧!”
段煨看了看那颗怒目圆睁、犹带不甘的头颅,又看了看眼前纷乱渐息的战场,以及远处李傕大军溃逃扬起的尘土,心中并无多少喜悦,反而生出一丝复杂的感慨。
他点了点头,对那队率道:“嗯,记你一功,擢升你为军侯。”
“谢将军!谢将军!”队率欢天喜地地退下。
段煨却轻轻叹了口气,对身旁的副将低声道:“可惜了……观其临阵统兵,能在溃败中整队,于绝境下阻我一时,也算是个难得的干才。奈何跟错了主上,被李傕逆贼这等刻薄寡恩之辈当作弃子,白白送了性命。”
他摇了摇头,语气转为冷峻,“如此对待麾下将士,李傕焉能不败?传令下去,休整片刻,清理战场,收拢降卒。骑兵前出,继续追击李傕溃军,能追多远追多远!绝不能让他轻易撤回长安!”
“遵命!”
是夜,刘协立于华阴大营的望楼之上,远眺着李傕大营方向冲天而起的火光,听着那随风隐约传来的喊杀与混乱之声,紧绷了数日的心弦终于缓缓松弛下来。
他长长舒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真正放松的神色。
这一夜,他回到寝帐,头刚沾上枕头,便沉沉睡去,竟是数月来睡得最安稳的一觉。
直至翌日清晨,天光破晓,霞光染红天际,刘协才被帐外的喧哗与马蹄声唤醒。他知是段煨凯旋,立刻起身,简单梳洗后便带着一众文武大臣,亲自来到大营门前迎接。
只见远处尘头起处,段煨率领得胜之师浩浩荡荡而归。军队行列整齐,旌旗虽染征尘,却依旧猎猎作响,士卒们脸上虽有疲惫,却更多洋溢着胜利的骄傲与兴奋。
段煨本人一身戎装,驰骋在最前,除了甲胄上沾染了些许尘土外,竟是半点血迹也无,可见昨日追击战虽激烈,他却始终居于中军指挥若定,并未亲身参与惨烈的搏杀。
段煨远远望见天子仪仗已在营门等候,心中一惊,更是感动,连忙加速催马至近前,翻身下马,快步上前,拜倒在地:“末将段煨,幸不辱命,追击溃敌归来!参见陛下!”
刘协笑容满面,上前亲手将他扶起:“段将军辛苦了!快快请起!”
他拉着段煨的手臂,转身面向齐聚营门的众将及闻讯而来的众多士卒,声音清朗,足以让所有人听见:“段将军,昨夜战况如何?斩获几何?当着诸位将士的面,报与朕和众卿听听!”
段煨心知这是陛下有意让自己在全军面前彰显功绩,既感荣耀,又不敢怠慢,挺直身躯,洪声奏报,声音中气十足,传遍四方:
“回禀陛下!托陛下天威,赖将士用命,昨夜一战,我军大破李傕溃军!阵斩其战兵逾两千,俘获敌军士卒三千余人,缴获完好战马四百余匹,军械、粮草、辎重车辆堆积如山,尚未及详细清点,然其数必巨!李傕本人大败亏输,仅率少量亲随狼狈西窜,其大军已然溃散,十不存三四,短期内再无东顾之力!”
此言一出,营门前顿时爆发出震天的欢呼声!
士卒们挥舞着兵器,将领们相互道贺,人人脸上都洋溢着激动与自豪。此战之胜,意义非凡,不仅化解了迫在眉睫的危机,更极大地提振了全军的士气和信心!
刘协亦是心潮澎湃,他重重拍了拍段煨的肩膀,目光扫过全场,朗声宣布,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和喜悦:
“好!段煨将军临危受命,守营有功;洞察战机,追击破敌,更是居功至伟!朕,向来赏罚分明!今,特晋段煨为镇北将军,秩中二千石,假节,总督北地军事!另,封段煨为闅乡侯,食邑千户!望卿再接再厉,为朕再立新功!”
镇北将军!闅乡侯!
这两个封赏一出,全场瞬间静默了片刻,随即爆发出更加热烈的欢呼和惊叹!
镇北将军已是重号将军,位高权重;闅乡侯更是实实在在的列侯爵位,食邑千户,虽然现在是虚的,但是他们相信日后陛下一定会补上,恩宠至极!这等厚赏,足以彰显此战功勋之着,亦可见天子对段煨的信重之深!
杨奉、杨定、张济等将领在一旁听着,脸上虽也带着笑容恭贺,但眼神中难免流露出难以掩饰的羡慕甚至是一丝嫉妒。
他们同样奋战多日,功劳不小,但如此显赫的封赏,却落在了段煨头上。尤其是杨奉,心中更是复杂,他自恃护驾之功,此刻见段煨后来居上,恩宠有加,不免有些不是滋味。
段煨本人更是激动得浑身微颤,再次跪倒在地,声音哽咽:“陛下!陛下天恩浩荡!末将……臣!段煨,必当竭尽驽钝,肝脑涂地,以报陛下知遇之恩!”
“爱卿平身!”刘协笑着再次扶起他,目光却若有所思地扫过杨奉等人微妙的神色,心中暗忖,赏功之余,也需平衡各方,下一步,也该对杨奉等人有所表示了。不过此刻,乃是欢庆胜利之时。
阳光洒满营门,照耀着得胜归来的将士和意气风发的少年天子,华阴大营内外,一片欢腾景象。
而刘协,此时却想着另一回事,从月前被追的东逃开始,他无时无刻不想着打回长安,无论是身为沛县刘季还是大汉天子,都没有不报仇的道理。
现在,是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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