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那声平静却蕴含着无边自信的“我能”,如同投入古井的石子,在这片死寂的冰窟中激荡起巨大的涟漪。
冰霜龙王敖玄的灵魂之火剧烈地跳动、膨胀,显示出它内心极度的不平静。万载的折磨与绝望,早已将它的希望磨灭殆尽,此刻突然出现一个人类,以如此笃定的语气说出这句话,让它第一反应是荒谬与怀疑。
“狂妄的人类!你可知你在说什么?!”龙魂的声音如同雷霆,夹杂着万年寒冰的碰撞声,“此乃耀阳神王的本源神枪!其内蕴含的神王意志,即便历经万载消磨,也绝非你一个连仙道都未踏足的小修士能够触碰!触之即死,魂飞魄散!”
恐怖的龙威伴随着它的怒意,如同实质的山岳般向凌云压来,试图让这个口出狂言的人类知难而退。
净尘和尚亦是脸色发白,急忙传音道:“凌施主,慎言!此物确非我等所能企及,强行触碰,恐遭反噬!”
然而,凌云在那滔天龙威之下,身形依旧挺拔如松,甚至连衣角都未曾晃动一下。他不仅没有后退,反而再次向前踏出一步,目光灼灼地盯着那柄断裂的金色神枪。
“神王意志?很强么?”
他嘴角勾起一抹带着讥诮与傲然的弧度。
“我之道,便是弑神之道。区区一道无根之源,残存意志,正好作为我踏上此路的……第一份像样的资粮!”
话音未落,凌云不再压制体内那尊弑神之婴的渴望!
“嗡——!”
一股迥异于此界任何力量的气息,猛地从凌云体内爆发开来!它并非灵力,也非妖力、魔力,而是一种纯粹的、为了吞噬与毁灭“神”而存在的禁忌之力!灰蒙蒙的气流在他周身环绕,隐隐构成一尊模糊的、盘坐着的婴儿虚影,那婴儿双眸开阖间,竟流露出一种俯瞰万物、漠视神明的冰冷光泽!
在这股气息出现的刹那,那原本只是静静散发着净化之力的断裂神枪,仿佛遇到了天生的死敌,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金光!
“轰!”
神圣、霸道、炽烈的神王意志如同苏醒的太阳,从枪身中席卷而出,化作一道威严无尽的怒吼,直接在凌云和净尘的心神中炸响:
“亵神者……当诛!”
金光凝聚,隐约化作一尊身穿金色神甲、面容模糊的巨大虚影,手持完整的光枪,带着净化一切的意志,朝着凌云狠狠刺来!这一击,直指灵魂本源!
“凌施主小心!”净尘惊呼,下意识便要催动舍利上前相助。
“不必。”
凌云只是淡淡回应,他非但不退,反而主动迎向了那金光虚影。他抬起右手,并指如剑,指尖之上,那灰蒙蒙的弑神之力高度凝聚。
“碎。”
轻轻一字吐出,凌云的指尖点向了那刺来的光枪虚影。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能量肆虐的冲击。
两者接触的刹那,那看似威猛无匹的光枪虚影,竟如同烧红的烙铁遇到了极寒玄冰,发出了“嗤嗤”的哀鸣,迅速消融、崩解!那灰蒙蒙的力量,仿佛是一切神性力量的克星,霸道地将其分解、吞噬!
“不……不可能!这是什么力量?!竟能侵蚀本王意志?!”金光虚影发出了难以置信的咆哮,充满了惊怒。
凌云眼神冰冷,指尖的灰芒更盛,如同一个微型的黑洞,疯狂撕扯、吞噬着那金光虚影。
“一道残念,也配称王?散去吧!”
灰芒暴涨,瞬间将那金色虚影彻底淹没!
“啊——!”
伴随着一声充满不甘与恐惧的尖啸,那耀阳神王的残留意志,被凌云的弑神之力彻底吞噬、分解,化为了最精纯的本源神性力量,如同百川归海,涌入凌云体内那尊弑神之婴中。
弑神之婴发出满足的嗡鸣,形体似乎凝实了一丝,散发出的气息也更加玄奥晦涩。
外界,那柄插在龙骨胸口无数岁月的断裂金色神枪,表面的神光迅速黯淡,那些玄奥的神纹也如同失去了灵魂,变得灰败。最终,“咔嚓”一声轻响,神枪之上布满了裂纹,随后化作一蓬金色的尘埃,簌簌落下,彻底消散于天地之间。
禁锢、折磨了冰霜龙王敖玄万载的枷锁……就此烟消云散!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从凌云爆发气息,到吞噬神王意志,再到神枪崩灭,不过短短数息。
净尘和尚看得目瞪口呆,手持佛珠,嘴唇微张,半晌说不出话来。他虽知凌云神秘强大,却万万没想到,他竟然拥有能如此轻易克制、乃至吞噬神明意志的恐怖力量!这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范畴!
而最为震撼的,莫过于冰霜龙王敖玄!
那困扰它、折磨它、让它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耀阳神枪……就这么没了?
那让它都感到恐惧与绝望的神王意志……就这么被一个人类修士……吃掉了?!
冰蓝色的灵魂之火停止了跳动,仿佛凝固了一般。万载的恨意、怨气、悲伤,在这一刻,似乎都因为眼前这难以置信的一幕而出现了短暂的空白。
良久,那团巨大的灵魂之火才缓缓波动起来,发出了低沉而复杂的声音,那声音里,充满了茫然、解脱,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敬畏。
“你……你到底是谁?”
凌云缓缓收回手指,周身那令人心悸的灰芒敛去。他感受着体内弑神之婴传来的满足感以及那缕被炼化的精纯神性,心情颇为愉悦。听到龙魂的问话,他抬起头,看向那两团巨大的灵魂之火,平静地说道:
“我是凌云。一个立志,要掀翻这九天,让那些伪神……血债血偿的人。”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坚定,在这空旷的冰窟中回荡。
敖玄的灵魂之火剧烈地闪烁了一下。
万载的仇恨,终于找到了一个看似虚无缥缈,却拥有着不可思议力量的……寄托!
“……好!好!好!”
敖玄连说三个“好”字,灵魂之音从低沉变得高亢,充满了无尽的激动与宣泄!
“万载煎熬,今日终得解脱!凌云!你既毁去神枪,便是吾敖玄,便是吾冰霜龙族永恒的恩人!”
“吾能感觉到,吾之龙魂本源已近枯竭,即将彻底消散于天地间。但在消散之前,吾愿将这残存的一切,赠予于你!”
“接受吾的龙族本源与这具龙王骸骨吧!带着吾族的仇恨与希望,替吾族……替这被蒙蔽的万界苍生……杀上九天!让那些伪神,付出代价!”
话音落下,那庞大的万丈龙骨,开始散发出最后的、璀璨无比的冰蓝色光辉!而那两团灵魂之火,也毅然决然地脱离了头颅,化作最精纯的龙魂本源,如同两道蓝色的星河,带着苍茫古老的气息与无尽的祝福,朝着凌云奔涌而来!
凌云看着那席卷而来的龙族精华,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他没有拒绝,张开双臂,坦然接受这份来自上古龙王的……最后馈赠与沉重托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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