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出现的通道深邃幽暗，向下倾斜，不知通往何处。那股古老而隐晦的龙威，如同沉睡巨兽的呼吸，带着一种源自血脉深处的压迫感，从通道深处阵阵传来。
这气息，与之前那邪祭坛的污秽堕落截然不同，充满了苍茫、浩大、以及一丝……悲凉？
净尘和尚手持那枚净世舍利，柔和佛光驱散了通道入口的黑暗，他神色凝重地看向凌云：“凌施主，这气息……似乎是某种极其古老的龙族？而且，带着一股难以化开的怨念与悲伤。”
小沙弥慧明也怯生生地拉着净尘的衣角，小声道：“师父……下面……有龙在哭……”
凌云目光微闪。龙族，无论是在下界还是九天，都是强大与神秘的代名词。上古时期，真龙一族曾是与神明比肩的强大存在，后来不知为何逐渐销声匿迹。此地竟隐藏着一道如此古老的龙威，着实令人意外。
“下去看看。”凌云艺高人胆大，率先迈入通道。净尘略一迟疑，也带着慧明紧随其后。
通道并非天然形成，四壁光滑如镜，仿佛被某种巨大的力量强行贯穿。越往下行，那股龙威越发清晰，空气中开始弥漫起淡淡的、如同万年寒冰般的龙息，其中蕴含的怨念与悲伤也越发浓烈，甚至能隐隐听到若有若无的龙吟悲鸣，回荡在通道之中。
约莫下行千丈，前方豁然开朗。
一个巨大得超乎想象的地下冰窟出现在三人面前。
冰窟之广阔，堪比一座小型城池！穹顶之上，倒悬着无数巨大的、闪烁着幽蓝光芒的冰棱，如同利剑。而在冰窟的中央，盘踞着一具……庞大到无法形容的巨龙骸骨！
那骸骨通体晶莹，如同最上等的寒冰神玉雕琢而成，即便已经陨落不知多少岁月，依旧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威严与龙威！骸骨的长度，目测超过万丈，一根肋骨便如同横贯的山岭！
而在那巨大的龙头位置，眼眶之中，并非空洞，而是燃烧着两团微弱却无比执着的……冰蓝色灵魂之火！
正是这灵魂之火，散发出了那苍凉而悲愤的龙威与意志！
“这是……上古冰霜巨龙的遗骸？！”净尘和尚倒吸一口凉气，眼中充满了震撼，“如此完整的龙骸，如此凝而不散的龙魂……这头巨龙生前，恐怕是堪比神王的强大存在！”
凌云的目光则落在了巨龙骸骨的胸口位置。在那里，插着一柄……断裂的金色长枪！
长枪只剩半截枪身，露在外面的部分依旧闪耀着刺目的神圣光芒，散发出纯粹而霸道的神王气息！枪身之上，铭刻着无数玄奥的神纹，不断侵蚀着周围的龙骨，散发出净化和毁灭的意志。
显然，这头强大的上古冰霜巨龙，是被一位神王，以这柄神枪，钉杀于此！
那冰蓝色龙魂感受到生人的气息，猛地躁动起来，发出一声充满了无尽怨恨与痛苦的龙吟！
“吼——！！！”
龙吟震彻整个冰窟，无尽的寒意伴随着龙威如同海啸般向三人涌来！四周的冰壁剧烈震颤，穹顶的冰棱簌簌落下！
净尘脸色一白，连忙催动佛光与舍利护住慧明，自身也感到压力巨大。
凌云却只是微微皱眉，周身气息自然流转，将那恐怖的龙威与寒意隔绝在外。他凝视着那团冰蓝色龙魂，能清晰地感受到其中蕴含的滔天怨气与一丝……被禁锢、被折磨了万古的不甘！
“人类……还有……佛门的气息……”沙哑、重叠、仿佛来自远古的灵魂之音，断断续续地响起，充满了警惕与敌意，“你们……是那些伪神的走狗吗？！”
龙魂死死“盯”着凌云，尤其是感应到他身上那与神力截然不同、却同样令它感到威胁的气息，灵魂之火剧烈跳动。
“伪神？”凌云捕捉到了这个词，“你口中的伪神，是指九天之上的神明？”
“除了他们……还有谁？！”龙魂发出悲愤的咆哮，“背信弃义……窃取权柄……屠戮我族……将吾钉杀于此……以吾龙魂龙骸……滋养此地……演化绝域……更是纵容那些蝼蚁……在吾头顶……行那亵渎之事……此仇……此恨……万世不灭！！”
它的话语虽然破碎，但其中蕴含的信息却石破天惊！
凌云与净尘对视一眼，皆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震惊。
上古时期，龙族竟然是被神明所屠戮？神明被称为……伪神？
“窃取权柄？”凌云沉声问道，“你的意思是，如今九天之上的神明，他们的权柄……并非天生？”
龙魂沉默了片刻，灵魂之火明灭不定，似乎在回忆那遥远而痛苦的过去。
“……天地初开……万族共生……法则自然运转……并无所谓至高神明……”龙魂的声音带着无尽的沧桑与恨意，“是他们……一群窃贼……利用阴谋与背叛……窃取了天地本源……自封为神……订立法则……牧养众生……”
“我龙族……不愿臣服……便遭……灭顶之灾……”
“吾……冰霜龙王‘敖玄’……力战而败……被‘耀阳神王’……钉杀于此……万载岁月……龙魂受神枪侵蚀……不得解脱……眼睁睁看着……家园化为冰雪……看着那些窃贼的爪牙……在吾埋骨之地……肆意妄为……”
说到最后，龙魂的声音已然充满了无尽的悲凉与无力。
净尘和尚听得心神激荡，他自幼接受的便是神明至高、天道至公的教诲，此刻听闻这远古秘辛，只觉得固有的认知都在崩塌！若龙魂所言为真，那他们一直敬畏的神明，竟是……窃贼与屠夫？！
凌云眼中却是精光爆射！
龙魂的话，与他从北辰星君手札中看到的某些零星记载，以及自身对九天法则的感知，相互印证！
神明并非天生，权柄源于窃取！
这彻底证实了他的猜想，也让他更加坚定了自己的道路！
他所逆的，并非真正的“天”，而是一群……鸠占鹊巢的窃贼！
“原来如此……”凌云缓缓抬头，看向那柄依旧在散发着净化之力的断裂神枪，又看向那团充满不甘的龙魂。
“你，想解脱吗？”
他平静地问道。
龙魂敖玄猛地一滞，灵魂之火死死“盯”着凌云：“你……你能拔除这‘耀阳神枪’？！不可能……此乃神王本源所化……蕴含其意志……除非同阶之力……否则……”
“我能。”
凌云打断它，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自信。
他上前一步，目光落在那柄断裂的金色神枪之上，体内那尊弑神之婴，感受到了同源却又更加精纯高级的“神王本源”气息，发出了前所未有的……渴望的悸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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