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耀被这没头没脑的话问得一愣，却还是认真想了想。
答道：“或许会吧，蓄须的大人瞧着总比毛头小子稳重些，像之前来家做门窗的木匠师傅，他脸上就一脸短须，说话都会让人多信三分。”
他说着还抬手摸了摸自己光溜溜的下巴，孩子气的蹙了蹙眉：“就是不知道男人多大才会长出胡子。”
梁青娥忍不住失笑：“行了，等你到二十啷当岁的时候，刮胡子有你烦的。”
林耀见阿奶笑的开心，也忍不住咧开嘴，心里因昨晚说破心事的那点羞涩和不自在，忽的就散了。
今儿家里杀猪，需要大量的热水烫褪猪毛。
梁青娥把院门打开后，交代林耀至少烧三锅滚水，人就去了后院。
今年家里共养了两头猪，一头杀了吃肉，另一头说好了卖与李屠夫。
如今家里虽不是大富大贵，却也不缺吃用，梁青娥便决定把更肥的那头猪杀了，稍轻的那头给卖了。
说是稍轻，只看个头，那猪少说也有两百五六十斤往上。
梁青娥正欣赏自家肥嘟嘟的大肥猪时，林老虎等人就过来了，几个汉子刚把猪赶到院门外，李屠夫赶着牛车，也到了。
这边杀猪，老宅众人也过来帮忙，汉子们把猪绑在破门板上，然后在李屠夫掏出刀子后，便死死把猪给按住。
在凄厉的嚎叫声中，梁青娥赶紧把一只木桶放在猪脖子下方，李屠夫下手十分的利索，刀进刀出间，腥红的猪血便落进了木桶内。
杀完猪，李屠夫拿出刀具，烫毛刮毛后，开始把猪拆卸分割。
围观的村民们见那肥膘足有一指还厚，忍不住开口啧啧。
“二婶子家这猪养的可真肥，瞅着两百六十斤都打不住。”
李屠夫在拆卸排骨，闻言就道：“去掉内脏猪肠啥的，少说也有三百斤。”
“嚯，竟能杀出三百斤肉。”村民们都惊呆了。
要知道，他们各家的猪，能杀出一百五十斤肉，都算是养的肥壮了。
有些人瞅着那白亮亮的肥肉十分的眼馋，冲梁青娥问道：“二婶子，你家这猪卖不，要是卖得话，给我分两斤猪油板，再分二斤五花肉咋样。”
旁边人听见，也都纷纷开口询问：“是呢，咱们家的猪都卖了，之前割的那几斤肉都炸成年货了，这不，饺子馅还没着落呢，婶子要么分半扇出来，卖给咱们。”
梁青娥笑着拒绝：“这现成的屠夫在这呢，你们买肉，只管找他，我家的这头猪，今年一斤都不卖，年后我家食铺也要用肉，可分不了你们。”
村民们听见，虽遗憾也没得法子。
不过，梁婆子这猪养的可真好啊，瞅那肉膘，一口下去，肯定满嘴流油。
李屠夫见村民们对着猪肉眼馋不已，想了想，朗笑道：“东家家里还剩一头猪呢，大家伙要是要的多，我今儿就把它杀了，也省得你们去镇上寻摸肉了。”
村民们闻言，眼睛就亮了，看向梁青娥，问道：“二婶子，下剩的那头猪，肥膘有这么厚吗。”
梁青娥一摊手，无奈道：“这我哪能晓得，不过都是吃一样的猪食长大的，应也差不离。”
村民们想了想，还是决定从李屠夫这里买肉。
又因李屠夫说凑不够半扇他只能明儿逢集再杀，然后村民们呼啦啦就散了，纷纷跑去问左邻右舍需不需要买肉。
猪拆卸好后，陈秋莲和秦兰花便把猪大肠等物装大盆里，大毛妮二毛妮提着筐草木灰，四人就去河边清洗猪肠猪肺去了。
猪血也得早做处理，梁青娥和大陈氏提上满满一桶掺水加盐的猪血，就往灶房处理猪血去了。
林远山晓得梁青娥还要卖猪，便带着李屠夫去猪圈赶猪。
一番称重结束后，毛重两百八十斤的猪，按照十文一斤算，共得银两吊八十个铜板。
梁青娥接过猪钱，另外又奉上一个红封，算是给李屠夫的杀猪钱。
李屠夫推了回去，商量道：“你们村的人还要同我买肉，我想着这猪也不拉回去宰了，借用一下你们家的地儿，把它给杀了，只是要劳烦你们帮忙烧几锅热水出来。”
梁青娥把红封又揣回怀里，点头应下：“成，不是啥大事，我这就喊人烧热水。”
林耀听见要烧热水，拿起木桶，立马跑去打水。
很快，李屠夫在梁婆子家杀猪卖肉的事儿，就传遍了全村上下。
村民们秋里帮着梁青娥盖房子，酿米糟，很是挣了一些银钱，又听说梁婆子家养的猪颇肥壮。
这会儿家家户户都赶了过来，琢磨着再买上一二斤肉，过年也包顿肉多的饺子。
李屠夫杀第二头猪的时候，梁青娥看了看天色，便开始张罗林大熊两口子去拜访亲家的事宜。
她把五花肉割了一大刀，称了称，恰好是十斤。
把肉放进竹篮里，又把置备下的尺头糕点另放进一个篮子里，最后拿两块靛蓝色的粗布盖好……
林大熊同叶银红拎着给亲家的年礼，带上大壮，赶着牛车，就往大黄庄行去。
猪杀好拆卸开，村民们排着队，开始挑选自个想要的部位。
卖的最快的是猪油板和和五花肉，村民们见那肥肉足有一指多厚，原本打算买个一二斤的，一个个都改了主意，直接三斤起步。
李屠夫手头很准，一刀刀肉划拉开，重量误差基本在一两上下。
肉一块块卖出去，铜板丁零当啷落进钱袋，李钱屠夫脸上的笑也越来越盛。
卖到最后，就连猪心肺、猪血、猪头都被人买了去。
等收摊时，充作猪肉摊的破门板上，就只余下些大骨头和两扇猪肋排。
看着地上破毡垫上没收拾的猪大肠，以及猪蹄等下脚料，梁青娥直接拿出两串铜子，把所有东西全包圆了。
李屠夫谢绝梁青娥的留饭，直言还要赶去下一家杀年猪，揣上比来时还重的钱袋，乐呵呵赶着牛车就走了。
送走李屠夫，一众人热热闹闹吃了顿杀猪饭，大陈氏留下俩儿媳帮忙，和林远山就回去了。
时间已经到腊月二十七，距离除夕只有两三天了。
梁青娥指挥着陈秋莲和秦兰花分割猪肉，为明天炸年肉做准备。
她眼瞧着陈秋莲和刘春梅凑在一处干活时，两人那眼睛总时不时瞟向正斩剁骨头的林耀。
不知陈秋莲说了啥，刘春梅再看林耀时，眼里的满意几乎要溢出来。
梁青娥不用猜也知道，这俩人准是又在盘算着，要把刘春梅娘家的侄女儿说给林耀。
她略一思忖，清咳一声喊道：“老大家的，你跟我来一趟，我有话跟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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