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舒敛听见这样的动静下意识就将榆之然护在身后，脸色未变看着天空中黑云压来的位置。
“来了，注意。”他轻声提醒着身后之人准备进入作战状态，语速不急不缓，“不紧张，你学的很好，对付她绰绰有余。”
榆之然压根不紧张，或者说她是还没有意识到眼前要面临的是多么紧迫的事情。
她莫名其妙就有一股底气，一股全力以赴后不怕失败，即使失败了似乎也会被保护到的底气。
“你会一直都在吗？”榆之然往前一步，下巴亲密地抵在苍舒敛肩上，歪过脸看向他，“我不怕哦。”
苍舒敛反手就揉了揉她的发顶，默不作声在她身上下了一个禁制，如果在危急关头还是不能困住厉鬼……
他留下来的修罗气息会拼尽全力保护她，那是他用生命设下的保护符。
苍舒敛微不可察笑了下，贪恋她发梢的柔软冰凉：
“因果都是轮回的，只有彻底了却了因果才能真正改变一件事情。”
他又开始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眼神晦暗似乎要看透榆之然。
偏偏榆之然听懂了他的弦外之音，王毅的因果本是她的，不由她自己解决，这个因在未来还会以其他方式反弹。
榆之然忽然就有些想逃避苍舒敛现在这种通透的视线，直起身子掏出自己画好的一沓符箓。
轻声说着：“我知道了。”
那道阴森的声音终于越来越近，在苍舒敛消失在榆之然身侧的时候，另外一道红色的身影也出现在她面前。
穿着红色长裙的女人除了面色苍白四肢看起来没什么力气以外和常人无异，和电视里那种血淋淋面色可怖的形象不一样。
唯一一点不同的是，她额头上被头发遮挡住的部分有一块好像凹陷了下去。
女鬼眯着眼打量榆之然，立起来的脚掌在地上拖行，细细闻着从女孩身上传过来的香甜气息。
“你很香，遇见了贵人？”
榆之然不明白为什么突然说她香，不在意地说：“谢谢，你……不是很香。”
不仅不香，隐隐约约还飘着一股木头发霉腐烂的味道，算不上恶臭难闻，但也绝对不好闻。
女鬼不在乎榆之然说她香不香的事，抬起软绵绵的四肢像是在摆手耸肩，只不过她的骨头好像都是一节一节断开的，有点诡异。
女鬼：“我死了不知道多少年了，记不得借用了多少人的身体。上一个借住的身体是个老太太，用了太久，我前几天刚从棺材里出来，让你见笑了。”
榆之然：“……”
听到她这样不在乎地提起霸占老人身体的事情，榆之然心里积攒起来的气愤更多了。
“你不能投胎了，”榆之然对这些不熟悉，凭借着看小说电视的经验胡乱开了口，“你一直这样，迟早会消散。”
“我没想过要投胎啊。”女鬼的头部忽然耷拉在肩膀上，以一个极其柔软的弧度吊着。
她说：“我在找人，你身上有他的味道。”
“这不是你伤害别人的理由。”
“是他们自己来招惹我的，不用白不用啊。”
女鬼掰着手指头开始清算占领过多少人的身体，数来数去估摸着有几百个。
“……有几个是他们活该，如果不是那个女人贪图我的陪葬非要带着我的项链，我也找不到机会寄居在她体内，老太太是自己要养小鬼，养到我的头上了我还不能用用她了？”
她顿了一下，继续说：
“至于现在在这个嘛……怪他运气不好，一脚踩在了我的遗照上，我不能找他算账？你要不要看看给我的头踩成什么样子了？”
榆之然恍然大悟，原来她头上的那个凹陷是被王毅踩出来的。
“可是你用他的身体，他会死。”榆之然虽然同情，也不能认可这种算账的方式。
而且，榆之然第一次知道原来遗照对死去的人也会有影响。
“要我走可以，你告诉我他在哪儿，我在你身上闻到了他的味道。”
榆之然：“谁？叫什么？”
“我不记得叫什么了，反正他是大人，他救过我。”女鬼指着榆之然，“你身上，有他的气息。”
除了苍舒敛，榆之然这段时间没有再接触过其他人，难道女鬼要找的人是苍舒敛？
女鬼一步步靠近榆之然，虽然是面无表情但榆之然就是从她空洞的脸上看出来几分悲怆。
她晃着身体，灰暗的眼珠没有任何光亮，说：
“他对我真的很重要，我一直想要报恩，但是找不到他，我还有事情要告诉他。”
榆之然不为所动，及肩长发被风吹得凌乱，斜着视线睨着游荡到她身侧的女鬼。
静静听着。
忽然间女鬼一下子移到榆之然身后，刚才语气里的可怜无助瞬间消失，暗哑神秘的嗓音几乎要穿透榆之然耳朵。
“我也有事情要告诉你，那就是永远不要相信一个对你装可怜的生物。”
她尖锐的指甲还没有穿过榆之然的脖颈，所有的动作都被定在原地。
榆之然眼疾手快将手里的符箓拍了一张在女鬼额头中间。
慢慢离开了女鬼。
她学着女鬼低沉神秘的语气，轻声说：
“不要尝试对一个本身对你怀有目的的人博取同情。”
她低头看向女鬼的身上，在女鬼扑过来的一瞬间她就已经将手里画的最好的符箓拍在了女鬼身上。
又加了一张在她额头，在确定女鬼没有行动能力以后，榆之然慢条斯理将手里所有的符箓一张张贴到女鬼身上。
很快女鬼的身体前面就变成了一个由符箓制成的流苏门帘。
这些符箓是苍舒敛的，即使是榆之然这种没有任何功底的人去使用也还是会有一定的威力。
更不要说贴了这么大一面了。
很快女鬼身上就开始冒烟，她开始慌乱了。
“等一下！我想投胎的，我想。”
榆之然摇摇头，冷着脸色说：
“你伤害了几百个人，说得出理由的只有三个，我不否认他们伤害了你，但是在此之前的那些人是无辜的。”
榆之然闻到她身上的腐臭气息越来越大往后退了好几步：
“你剥夺了他们生的希望，你没有生的权利。”
女鬼在即将要消失的那一刻忽然就尖声喊道：
“我想起来了！我真的是在找人，他姓……姓……”
黎明的曙光渐渐冲破迷雾，破晓的金光照在这片天台之上。
榆之然这才发现女鬼的身体已经像雾体一般透明，她张着嘴似乎在回忆，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姓……姓……他叫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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