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许清淮出现在t台的那一刻，顾简的目光追随着他，难以移动半分。
身旁的周允举起手机拍摄视频，直到许清淮的身影从出场口消失，他皱眉说：“不对劲，李舒颜是被胁迫的。”
顾简侧头观看他手机的视频，微微蹙了蹙眉。
“等等。”周允截图视频，手指滑动屏幕扩大照片，认认真真盯着许清淮的脸。
过了一会儿，他将手机放在顾简面前，目光仍然注视着屏幕，笃定地说：“肯定出事情了，老大的眼神要杀人。”
他不由得想起高中毕业不久，本该留学的许清淮突然出现在南市。
那天是傍晚，他路过顾宁家老宅，在偏僻的巷子里，看到衣服沾着鲜血的许清淮。
他的身后躺着几个人，像叠罗汉一样堆着，每个人都垂着青紫交加的脸。
那时，他就跟视频中一模一样，眼神凌厉，嘴角却挂着妖冶的笑。
甚至还清楚记得，许清淮看向他，说了一句：
【要不要一起玩？】
周允打了一个冷颤，抬起眼睛看向顾简，喃喃自语，“到底出了什么事？”
t台的模特们正在做最后的谢幕，顾简认真寻找许清淮的身影，一无所获。
相同不见踪影的还有李舒颜。
“走，去看看。”周允深吸一口气，蓦地站起身，快步向后台走去。
顾简不安地环视一圈，疾步几步，沿着侧面通道走到后台。
灯光下，许清淮斜靠墙，笑容散漫，旁边站着低头的周允。
一些换完装的模特围在更衣室门口，小声说什么。
顾简走到了他身边，瞥见辛西娅拎着一个小型医药箱，轻声问：“谁受伤了？”
许清淮缓缓摊开手，漫不经心地说：“小事情。”
顾简端起他的手。
如玉的手掌扎着一些细小的木刺。
她指尖轻轻夹住一根毛刺，猛地用力拔出。
“用镊子，你这样用不上劲。”许清淮淡淡地说。
垂落的发丝拂过自己的手臂，很软，很香，还有些痒。
突然想摸摸。
顾简抬眸看了他一眼，垂着眼睛，闷声闷气地说：“镊子夹到肉，会很痛，我刺绣习惯看细小的东西，会拔得很快。”
周允凑上去，笑吟吟地说：“原来刺绣也有这个好处。”
许清淮伸出手向后拽了一下周允，嫌弃地说：“没看到挡到光了吗？”
周允瞪了他一眼，向后退了两步，“行，我站这里，可以吗？”
许清淮没理他，目光落在顾简莹白的手上，微微勾起唇角。
顾简拔完刺，拿起碘酒，细心涂了几遍，“用创可贴吗？”
她的声音清脆，宛若叮咚流动的泉水。
许清淮慢慢收回手，脸上带着浅笑，“我可没那么娇气。”
辛西娅扫了眼许清淮，语气兴奋，“我去更衣室看看。”
望着辛西娅的背影，周允语气有些冲，“老大，你折断扫把干嘛？直接把她手腕折断算了。”
顾简低头看到旁边有一个小臂粗的木质扫把被折成两半，扫把杆坑洼不平，上面有一些木刺。
“折断手腕？”许清淮冷笑一声，“那我要去拘留所待几天，她配吗？”
过了一刻钟，辛西娅端着深灰双蝶云形千水裙走出更衣室，将它放到顾简手中。
跟随其后的李舒颜面色不善。
“肩袖被刀划开，估计摔一跤会走光。”许清淮指着肩线，“双蝶刺绣被挑开线，旁边的花纹也有弄破了。”
顾简小心翼翼抚摸裙子，眼眶发热。
这条深灰双蝶云形千水裙是她的珍藏。
它被破坏得面目全非，再巧手的人就算补全图案，补得了为之付出的心血和精力吗？
“哼，衣裙质量不行，犯得着小题大做吗？”李舒颜盯着顾简湿润的睫毛，心中一阵快意。
“肩袖部分是二十姆米的珍珠缎香云纱，只有人工破坏才能有平整的切口。”顾简手指微颤指着肩袖，眨了眨眼，不让眼角的泪流下。
“我试质量，随便划一下。”李舒颜嗤笑一声。
顾简稳住端着裙子的手，眼角泛红，冷声问：“你对质量有什么疑问吗？需要这样试？”
“颜色难看，腰线的珠子灰扑扑的，刺绣也一般般。”李舒颜傲慢地扫了一眼裙子。
顾简垂下眼睛，卷翘的眼睫遮住眼中的悲伤。
她不该把这条裙子拿出来。
不，她没想到一点点私人恩怨会毁坏裙子。
不是每一个人都公私分明，足够理智。
许清淮伸出一只手，指腹轻轻划过顾简湿润的眼角，喉结滚动，心间有些发紧。
他不疾不徐走到李舒颜的面前，虎口掐住她的下巴，一把将她扯过来，狠狠摔在地上。
砰的一声—
李舒颜后腰撞到旁边的垃圾桶，仰起头触及渗人的目光，浑身发抖，迅速垂下头，鲜红的指甲抠着地面。
旁边的模特们惊慌退后几步，不约而同看向许清淮。
“这么快忘记刚才的教训？”许清淮居高临下掐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看向自己，懒洋洋地说：“那我觉得你质量不好，是不是可以用刀划几下？”
李舒颜脸上毫无血色，泪水从眼眶汹涌流出来。
四周鸦雀无声，没人敢说话。
许清淮轻睨她一眼，缓缓松开手，慢条斯理抽出几张纸巾擦了擦手。
顾简深吸一口气，莹白的手指压在衣裙上，声音平静，“这条千水裙采用西汉襦裙设计，秦朝和西汉以水德为尊，皇族皆穿黑色或者深灰色。”
“葫芦造型的串珠是帝王紫和田玉，腰部和裙摆都是手工苏绣，一根线至少劈成六十份，才能绣成这样。”
“所以，李小姐，这件裙子质量上乘，绝对不是你说的质量不行。”
周允走到顾简身边，睥睨一眼李舒颜，“损坏参赛作品，需要三倍赔偿。”
顾简垂下眼睛，看了一眼破损的刺绣，摇了摇头，“她赔不起。”
“那就让公司赔。”许清淮一把拽起李舒颜，眸若寒冰，“今天不拿到赔偿，谁也别想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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