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确定，目前还都只是猜测。”
赵璟道：“如果对方是药人的话，应该不会有危险，但如果是患者，就不一般了……”
现在的败症还只集中在一小部分地区，并没有大范围传播开，望朔和听寒也只是听说过，并不了解其中的危险性。
但赵璟和沈瑜是了解的。
因为赵璟在写这个设定的时候借用了疟疾的相关资料，而疟疾在以前是一种极难治疗的病症，传播速度尤其迅速，赵璟对此添了些笔墨，就更加扩大了它的危险程度。
而沈瑜上辈子就是因为感染了这个病症而死的，切身体会过发病时的痛苦，最后治疗无效，又被各种药物反噬，死得无比凄惨。
“码头被烧这事儿，可大可小，关键在于怎么解释。如果只解释成是意外事件，那些火人就无须上报。但如果解释成是特意纵火，火人就会立马暴露到大众视野之中。赵韫会立马派人过来彻查。”
赵璟有些担忧：“如果真的确实了是患者......”
“是患者会如何？”望朔眉头紧锁，迫切想要知道被咬伤了会怎么样。
赵璟苦笑：“感染呗，还能如何？不过这东西的潜伏期不确定，有可能就两三天，也有可能在一个月上下，现在还看不出什么症状。”
“那你现在还敢这么淡定？！”听寒拍桌而起，揪着他后领就要往外走，“那个神医找到了，跟我去找他！让他先给你瞧瞧！”
“等、等等！”赵璟突然被她拖了起来，赶忙扯住望朔保持平衡，“这不是还有三日潜伏期吗？而且现在还属于初期阶段，只要处理得当，也是没那么容易被感染的！”
他问道：“神医现在在哪里？”差点忘了，徐若华还在三十六手手上。
听寒回头，眉峰冷冽，低喝道：“不容易也耽搁不得！经过了天沙城的事还不长记性？你把自己当铜身铁臂了不成？他就在隔壁，你现在必须给我过去！”
赵璟被听寒拖着走出了门，敲响了隔壁的客房，赵璟回头望着空荡荡的走廊，正疑惑着为什么这里会这么冷清，听寒道：“这座客栈被无影山庄包下来了，今晚你可以放心睡一觉。”
赵璟呆愣了一瞬，“……女侠阔气啊。”
听寒垂眸道：“是卢夫人阔气。”
赵璟笑眯眯道：“卢玄衣好像格外看重你啊。”
听寒眸光闪过一丝微妙，看着他道：“想打听些什么八卦可以直接问，用不着拐弯抹角。”
她顿了顿，继续说：“你以为她是吃饱了撑的？她看重的是雪飞楼，而不是我叶听寒。”
赵璟笑笑，心道：这也算是一种看重啊！
叶虔文就你这么一个宝贝侄女，她那女儿又整日跟在谢桓承后边儿作威作福、游手好闲的，以后雪飞楼楼主的担子还不是要落到你头上，她不得上赶着来巴结你点儿？
正想着，门已经开了，桑空从里面缓缓走出来，目光落到赵璟身上。
“呃……”赵璟僵了片刻，迅速撇开了目光，望向天上的那轮月亮。
今晚的月亮很圆嘛，好像要到中元节了啊，又该闹出点幺蛾子了。
“你怎么在这儿？”听寒毫不掩饰对桑空的厌恶，语气不善。
沈瑜关上门，看着赵璟，缓声道：“我为何不能在这儿呢？我为了保护你们家太子殿下，被瓦扎破了腰啊，找神医寻求点帮助怎么了？”
扎破了腰？
赵璟慢慢扭头，视线往下投过去，见他腰腹右侧果真有一块血渍一样的东西，只不过由于衣服是黑色所以不太明显。
这才想起来两人当时在屋顶上翻滚的时候，那些羽箭的确击碎了不少青瓦，但由于是对方带着自己在滚，所以他没察觉到什么硬物。
“你替我挡了碎瓦片？”赵璟上前一步，饶有兴趣地直视着沈瑜的眼睛问：“我怎么不知道你会有这么好心？”
沈瑜抬眼，似笑非笑地道：“骗你玩儿的啊。你这么紧张我做什么？”
赵璟扯了个冷笑：“谁紧张你了？我只是不想再和你有任何拉扯而已。”
“是吗？”沈瑜轻轻笑了一下，走近他，放轻了声音问：“那你为什么不敢看我？”
赵璟也笑了，突然伸手揽了一下他被伤到的腰侧，轻轻掐了一下，同样用只有两人才能听清的声音道：“因为要陪你演戏啊。”
这份力道完全没有掠夺性，仅仅像一种不经意的触碰一样揉蹭着沈瑜的腰窝，沈瑜僵硬着扭头的同时，赵璟缓慢俯身，嘴唇直要贴上他的脸颊。
沈瑜的心跳顿时如擂鼓。
一瞬后，赵璟的目光擦过他的耳垂，缓息轻声地道：“沈瑜，好玩儿吗？”
名字被他叫出来的那一刻，沈瑜感觉呼吸都静止了。
但他还是稳住了身形，哑了哑嗓子说：“你喊错人了。”
喊错了，但没认错啊。
赵璟好似才回过神来，盯着他意味深长地道：“啊，你是桑空。不好意思，你们长得太像了，一时喊错了，对不住啊。”
太像了？
喊错了？
什么意思？
沈瑜慢慢捏紧了拳头，偏过头和他保持距离，语气恢复到冷淡：“起开，你踩着我东西了。”
“不起。”赵璟的手并未挪开，反而向上掐住了他的肋骨处，稍稍用了丝力气，凤眼微微上挑，追问他道：“回答我啊，演戏好不好玩儿？”
这语气和轻抚暧昧到不行，让沈瑜有一种真正被认出来了的错觉，渐渐红了耳根，但还是竭力维持冷静，垂着眼道：“这只蜘蛛是我宠物的晚餐，踩死了，你得赔。”
“赔啊。”赵璟松开他，慢悠悠直起身子，抬脚，轻笑，“一个时辰以后来我房里赔怎么样？我给你抓一只大的。”
这语气轻佻得厉害，沈瑜轻轻皱了下眉头：“不用了。”
低头一看，一只黑色的大蜘蛛从赵璟脚下快速爬出来，三两下逃离了现场，钻到一个犄角旮旯去了。
赵璟道：“没影儿了，你的宠物今晚要饿肚子了。”
“饿不着的。”沈瑜冷着脸，幽幽看他一眼后，转身离开了。
赵璟脸上笑意不减，默默看着他的背影，眼神逐渐流转出几分晦暗。
听寒以为他又开始打起了别的主意，劝告他道：“别忘了，这人可是树上开花的抓魂手，另外，别仗着沈瑜大气就纵容自己在外面瞎搞，兔子被逼急了，也是会咬人的。”
虽然她同样不太喜欢沈瑜，总觉得这人戴着一张虚伪的面具，但比起桑空，她还是觉得沈瑜要靠谱一些，就算和屠神门有关系，好歹也救过赵璟一命。
“大气吗？”赵璟歪了下脑袋，半挑着眉尾笑道：“我觉得他挺小气的。”
连只蜘蛛也要让我赔，未免也太小气了些。
坦白来讲，他不是没有猜测过这人就是沈瑜，既然桑空易容的那张脸和沈瑜很像，说是一模一样也不为过，那么……有没有一种可能……
两人也会借用对方的身份来互相掩护行事呢？
完全是有可能的。
而刚才他故意叫错了人，正好印证了这个观点。
毕竟，他和桑空的交情浅得可怜，桑空怎么会愿意替他挡刀子？又怎么会一声不吭地纠正自己呢？绝对是在沈瑜这名字一出来就立即开始打破砂锅问到底了，问题他都想好了，不外乎就那么几个。
两人一起逃跑的时候，脑子不够在线，他没功夫想这么多东西，但这下要是再看不出来，那他就是傻子。
但他没想到的是，沈瑜的真实模样，竟然和小白兔完全不同啊。
倒是有点意思。
既然你想演着玩，那我就陪你玩玩儿好了。
————
与此同时，沈瑜靠在门边上，望着掌心的那只黄色小胖鸟，低声问道：“小气吗？是我小气吗？我很像桑空吗？”
鸟儿啾啾两声，乖巧地贴着他的手掌，张口要食。
沈瑜看着它，冷冰冰道：“饿着吧，少吃一顿也饿不死的。”
鸟儿抗议似的挣扎着翻滚两圈，又叽叽喳喳叫了两声，好像在告什么状。
“美人宴吗……”
胖鸟摇摇晃晃地点头。
“看了就看了，吃了就吃了，眼鼻嘴长在人家身上，人家想吃什么吃什么，想看什么看什么，你这么小气干嘛？”
沈瑜坐在床边上，开始脱衣服，摸着腰上那一圈被瓦片渣子钉过的地方，现在还在发痛，困意渐渐来袭。
“唧唧……唧唧唧……”
上床之后，小胖鸟还在枕头边上说个不停，而沈瑜已经闭上了眼睛，沈瑜抬手把它盖住，眯着眼道：“吵死了，再叫一声，明早也没饭吃。”
鸟：“……”
鸟儿止了声，翻来覆去一阵子之后，沈瑜又缓缓睁眼，“都是你，害我现在睡不着了，罚你明早没饭吃。”
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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