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一下肃杀了起来。
种光道表情也变得危险几分，但很快叹息道：“都是功臣。杀了会寒了所有人的心。”
朱菜抱着双臂没有废话道：“若都是你们这么想的话，朝廷早晚步入前朝后尘。”
种光道深吸一口气，眼中带着一抹无奈：“难道这就不是陛下所期待的？”
“若是陛下有这种期待，就不会将这批人丢去倭国了。”朱菜微微摇头，“这批人手中没有人命，只是贪污好色。有人命在手的，明年差不多就要掉脑袋了。”
种光道表情凝固：“你……你是说！”
看他僵硬的表情，朱菜只是点头。
表示如他所想。
种光道则是冷汗淋漓。
王三居然要拿种光道留下的人祭旗！
而现在调离的这批人，是还能用，还有用，以及提前进行保护的有生力量。
至于贪污的损失，之后会从他们的倭国地盘手中弄回来，最多留一点分润，其他的基本上都会被朝廷吃掉。
而且他们并不高尚，也没受到太多的儒家文化影响，并不会对敌人抱有太多恻隐之心，是顶好的刀把子。
当然，更重要的是，种光道感觉有点窒息：“莫不是，我在第一批封建的诸侯名单上？”
朱菜挑眉：“种哥，你倒是很有想法。”
“难道不是？”种光道咬牙。
被排出中枢意味着什么，他还是懂的。
“你马上两届内阁大学士了。”朱菜解释道，“除非你到了退休年纪，否则十年内不得留任直隶。两年之后，你也才不到三十五岁。
而两年之后，朝廷会进入下一个阶段运转方向，我记得二十年规划中有题，对海外基地的建设。尤其是南洋地区的处置。那边需要知悉朝廷决议的大臣坐镇。
你说，除了你之外，还有合适的人吗？”
种光道闻言，这才算是松了一口气说：“吓死个人，你说话也别总是一段一段的，陛下让你留下来跟我说这些，应该是安抚我的，下次别这样了。”
朱菜轻哼一声说：“大顺的基业，是我们所有人一起努力的结果。想要封建四方，需要一个个稳定的基点支撑。我们现在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了子孙后代能有一个安稳的未来而准备。
在大顺这个官吏普遍年轻化的国家，若是不能及时腾出位置来，会有越来越多的年轻人爬不上来，进而投入其他势力的怀抱。如此，就是背离了计划的初衷。所以，陛下希望你记住，没有人是永远年轻的。到点了，就要让出位置，让更多年轻人去闯。
等我们到了四十多，儿子们正好成家立业。
到时候带着他们出去开辟新的土地，如此孩子们才能在其中历练长大，从而获得威望，也方便我们谋划未来的发展方向，跟调停子孙之间的争端。
这个时候所有子嗣都在争，一家分一块给他们，等我们将来走了，推恩下来，他们就算拿不到全部，也能保证自己的利益不严重损失。
所有矛盾，都可以提前消解的。”
听得朱菜这话，种光道微微挑眉：“所以，我种家未来是南洋封建？”
“或许吧。反正那边岛屿众多，寻一座大岛占了，你也可以一辈子吃喝不愁。”
种光道看着他背影，沉默片刻，也思考片刻，转身去另一个地方去。
朱菜没有纠结这话，悠悠然往直阁地方去了。
很快，来到了皇帝身边。
王三翻着一卷书，上边写《数学·三年级》。
这是学部编撰的新版小学数学课本。
王三看了一会儿，拿出笔，圈圈改改，将里头不少晦涩的文字全部圈出来。
小学三年级，不用白话的课题，搞得跟考语文一样，也不知道编撰这一篇章的编修脑袋怎么想的，所以王三也不客气，在上边写道：“欠骂，三令五申多少次，平白直叙！本朝是没钱买纸了？用得着上文言文？记一过！”
写完。
朱菜走进来，躬身说：“陛下，已经按命令说完了。”
闻言，王三应了一声说：“辛苦了。种哥没有发怒吧？”
“种大学士是个聪明人。”朱菜回答。
聪明人，就意味着不会做不聪明的事情。
王三的计划是明牌在打，不管官吏还是百姓，只要稍微关注一下国政的，都明白王三想要做什么。
现在愿景什么的，都已经铺开了，很多目标都是能看到希望的。
越是这样，越是会在这种时候找寻自己的未来出路。
王三该敲打，该安抚的都说了。
种光道就算明知道王三挖坑，他也得跳，因为王三留足了余地。
搞政治的，就没有几个心不黑。
别看王三总是人前一副宽和模样，可该下死手就下死手。
比如眼下，他手中的课本，亲自审阅，亲自参与探讨，加大理科占比，所有目的就是为了国家发展。
所以，熟悉王三做事风格的种光道，也没有多少牢骚会表现出来。
朱菜也懂得拿捏底线，让种光道说不出话来。
“嗯。”王三看完手中这卷的一个单元之后，放下书从边上的文件堆里，拿出了一本放在桌上说，“这是顺天府第一小学的设计图样，之后交给你去监工。预留一些地方作为暗哨。”
闻言，朱菜陡然睁大眼睛看着上边的内容：“陛下，皇子的开蒙莫不是……”
“到时候看看吧。若是合适，就让这群小子去跟百姓的孩子一起上学。”
王三没有否认。
开蒙其实并不重要，皇子们的小学，其实是最需要完善三观的。
所以与同龄孩子一道，能让皇子们不过早成熟。
现在的王三这一代和历朝历代又有不同。
那就是，太年轻。
从上到下，都是一群二三十的青年，毛躁可以说是大顺上下大部分管理的通病。
所以，王三需要压一压第一代皇子们成长速度。省得皇子左右开始站队，进而影响国家政策的实行。
“臣明白了。”朱菜结果图样，这顺天府第一小学开在了朝阳门附近，虽然在城内，但承接的却是城内城外的百姓家庭。
属于中产，但并没有那么贵不可言。
毕竟王三将自己的地盘迁往了西北方向，建了园林，贵族们为了能贴近皇帝，不免选择往西安排府邸，所以东面这边就居住了很多市民、农民，并且多从事商业活动。
王三选这里，也是为了开始让孩子们正确认知商业活动。
潜移默化，古来如此。
同时也能冲淡不必要的儒教影响。
王三交代的东西递出去，就摆了摆手示意离开：“行了，去忙吧。今年九月，球儿（王叔佑）、牛耳（王叔俭）就到了年岁。
至于竹麦（王伯偈）、珞枝（王清寒）、多福宝（王仲系）他们仨，过几日通过小学合并的事宜安排去第二小学读书。
对了，出去之后，让人传一下礼部，准备好立后典仪，然后选个日子呈上来。”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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