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蘑菇长脑子有什么不对吗？
人类这个种群的崛起，始于学会使用工具。
而一颗蘑菇的觉醒，则从意识到“我”这一概念开始。
“我”是个什么东西？
蘑菇不知道。
“我”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
它也不知道。
它现在唯一知道的，就是自己被一群食物包围了！
和之前那些在地表上遇到的食物不同，这些食物身上有着更加新鲜的味道。
肥美的，丰厚的，让它的菌盖都兴奋到忍不住颤抖的迷人味道。
所以在发现他们靠近时，它主动把自己的根从土里拔了出来，跟着他们一起来到了这里。
但是，现在有一个问题正困扰着它——这群食物到底在干嘛？
不去捕猎，也不去繁衍后代创造更多的食物，每天都围绕着一堆吃不了的“坏东西”来来回回打转。
而且，它们似乎还察觉到了自己的动作，这让它觉得有些不妙。
真正的猎手，在将猎物完全吃掉前是不应该被发现的。
为了弄清楚这些食物的行为，它想出了一个绝妙的主意。
——模仿这群食物的构造，给自己长了个脑子！
就在脑子长起来的一瞬间，它想到了很多东西。
比如说…首先它应该给自己取一个名字！
除了那些长在地上不能动的以外，它遇到的所有食物都有名字。
有“咕咕咕咕”的，也有“呱啦呱啦”的，还有和这群香香的食物一样，艰难拗口的。
“蘑菇”。
这个词是它从这些食物口中听到的最多的词汇，有时候还会加上一个“白”。
白蘑菇…白蘑菇。
菌盖中快速闪过一道道生物电，蘑菇刚长出来的脑子里一遍遍闪过这个名字，觉得它应该是用来指代自己，却总有一种被冒犯的感觉。
既然这样，那就叫白莫谷好了！
愉快地给自己取好了名字，它开始了对人类这种生物的探索。
轻轻晃了晃自己的菌盖，白莫谷“看到”了之前那颗被自己送进食物体内的孢子。
此时此刻，这颗孢子正随着血液流动，钻进了那个高高大大的人类脑子里。
“吃掉它们！”
指令下达的一瞬间，原本静静飘荡在脑血管里的，比灰尘还要细小数倍的孢子瞬间抽丝。
无数血细胞被吞噬，菌丝越拉越长，越拉越长…
但它们却始终没有变得粗壮，仅仅是增加了长度而已。
它们穿过血管，顺着脊髓液飘进了大脑皮层，然后像一张大网一样紧紧覆盖在了这些脑细胞和脑神经上。
无声的吞噬正在进行着。
一颗脑细胞死亡，一颗取代它的新孢子诞生。
一条脑神经消融，一缕接替它的菌丝发散。
替代，融合，以及吞噬。
不过数分钟的时间，白莫谷就操纵着自己的孢子们完成了以上动作，夺取了一颗真正属于人类的大脑！
“哒…”就在脑子被蘑菇吃掉的瞬间，实验室内，正在对一株植物取样的高大研究员身体猛地抽动了一下。
无数生物电流在他那颗由菌丝组成的大脑中传递，那些原本属于他的记忆与思想，也在一种未知能量的牵引下送达到了白莫谷这里。
透过这个研究员的记忆，它“看”到了一片和自己记忆中截然不同的蓝天。
“看”到了末日降临前喧闹繁华的城市。
也“看”到了这个人类从诞生到现在，所发生的一个个事件…
知识进入了它原本空空如也的脑子里。
它学会了人类世界当中的基本常识，知道了自己是一颗蘑菇。
也知道之前一直吃的食物叫做蛋白质，更知道了自己现在的状态叫做“正在被研究”。
这些所有的一切，都比白莫谷想象中的要精彩。
如果不是知道不能被发现的话，它的菌盖此时都已经飘起来了！
呼呼呼～！
食物！这个人类的脑子里有好多好多的食物！
他们有一个遍布整个世界的种群。
会自己繁衍，会自己寻找和获取食物，还会创造出其他的食物，源源不断，好像怎么吃都吃不完。
这种名为人类的食物，真是太棒啦！
发现了一种可持续型食用资源，蘑菇愉快极了。
不过，很快它就感觉到自己的菌丝开始发软，出现了萎靡的状态。
相比起人类的大脑而言，只有拳头大小的蘑菇脑袋还是太小了，即便有着相同的构造，也无法承载同样多的信息。
为了避免用脑过度影响自己的健康，它主动切断了信息传输，让那些扎根在人类脑子里的菌丝继续潜伏着。
它完全不担心自己的行为会被发现。
因为从诞生的那一刻起，白莫谷就知道自己可以将身体分裂成很小很小，小到比空气中漂浮的那些气体颗粒还要小的部分，然后再重新组合起来。
之前它一直不知道自己分裂的极限在哪里，现在有了人类的记忆，它知道自己的极限是能够分裂成原子！
它可以将身体打散成原子，然后再重新按照自己的想法排列成不同的分子组合起来。
有时候组合成它自己，有时候是组合成了其他东西，就像那些替代了人类大脑的菌丝一样。
那些菌丝现在有着和人类细胞一模一样的分子结构，不管其他人怎么检查，都只会觉得那是一颗脑子，而不是菌丝。
就连那个人类自己也不会知道，自己的大脑已经被“吃了”！
他还会像从前那样继续按照自己的“想法”生活，吃饭，睡觉，进食…
除了“大脑”已经被白莫谷掌控了以外，和之前没有任何差别。
今天先吃掉一颗脑子，明天再吃掉一颗…
一直循环往复，就这么重复下去。
直到把整个基地的人都吃掉，我就可以掌控整个基地，将这里当成自己的快乐小食堂啦！
呼呼呼～
我可真是一颗聪明的小蘑菇！
为自己聪明的头脑感到骄傲，白莫谷轻轻晃了下自己的伞盖，带着对食物的美好期盼陷入了短暂的休眠。
和很多蘑菇一样，它也有所谓的“休眠期”。
有光的白天里，白莫谷的意识会疲倦一些，生长速度变得缓慢，无光或者少光的黑夜里精神饱满，生长速度也更快速一些。
还没适应刚长出来的脑子，它觉得有些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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