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晴拿起老陈送的苹果削了起来。
猛一抬头就见到程燃笑吟吟地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程燃对着常晴做了一个嘘的动作，蹑手蹑脚地来到李天亮的身边，轻握起他的手。
程燃的手从小握到大，他是再熟悉不过的。
“燃燃！”李天亮开心地叫道。
“我来，你开心吗？”
“开心！”
常晴把削好的苹果递给程燃，她接过来直接喂进了天亮的嘴里。
李天亮咬了一口，说道：“燃燃，妈妈在，你没必要专门跑蜀都来！”
程燃拿回苹果，自己咬了一口，笑道：“我来送酒，顺道送个人来！”
说完，冲着常姨笑了起来。
“进来呢，王叔！”程燃跑到房间门口冲着走廊喊。
一个矮壮的黑瘦男人笑呵呵地从座椅上站了起来。
他的手里提着一箱牛奶。
“你怎么来了？店里不做生意了？”常晴有些责怪道。
不过从说话的语气和脸上的微表情判断，可她是高兴他来的。
“孩子，就这几天很紧要，我得来守着你，生意少做几天没事，小马在店里，有事都应付的了！”
“噢！”
常晴又重新削起了苹果来。
王叔叫王磊，绰号“王一刀”，是古镇百年老店“李庄白肉”的老板兼主厨。
为人憨厚老实又无趣，五官还算帅气，浓眉大眼、高鼻梁，就是个子有些矮。
早些年，因为穷，老婆和他过不下去了，早些年和人跑了，留下了一个大闺女。
这闺女在北京念的大学，现在也在北京工作，这些年就春节回来几天，基本上不着家。
王磊算名副其实的空巢大叔。
同在一个镇上，又都是开铺子的，自然熟悉。
他平时对常晴一直很关照。
刚开始是同情她和天亮孤儿寡母的谋生不易。后来日子久了，他慢慢喜欢上了这个善良又倔强的女人。
王磊的到来，让常晴的心里泛出一阵暖意。
常晴手上那个苹果已经削好，她递给了王一刀。
“你吃！”王一刀礼让道。
“给你，你就吃！”常晴语气强硬道。
程燃见到两人这样子，心里暗赞自己，这次是送人送对了。
“燃燃，你这酒是送到哪家去呢？你赶快去送吧！”李天亮催促道。
“是去锦里附近的浣花溪酒楼，其实不需要我亲自送的，平时都发物流的，很方便的。
这不是你来省城了，我顺道把王叔捎来，也见见你。
当然了，他们的老板我也想见见，合作那么久了，还是得坐下来摆摆龙门阵，联络下感情呗！”
“你和我一起去呗！”
程燃在李天亮的手心里挠痒痒，示意他给王叔留一点和常晴独处的时间。
“好！”
李天亮会心一笑。
程燃从衣袋里拿出一个时尚的墨镜给他戴上。
“亮亮，还是在医院休息下吧，妈妈陪着你！”
常晴有些担心，毕竟就要手术了。
“常姨，来之前，我在护士台问过护士了，天亮可以外出一下的，只是不要过度劳累，晚上呢，还是在这里睡。”程燃道。
“好吧，燃燃！”常晴略有些担心，不过还是同意了。
“放心啊，我是带天亮去透透气，很快就回来了！”
程燃挽着李天亮的手走出了病房。
“有燃燃在，不用担心！”王磊道。
“喏！”常晴道。
“这是牛奶，我给天亮和你买的，我瞧着这有微波炉，早上可以热着吃！”王磊道。
“你来就是啊，不要那么破费，这里买什么都方便！“常晴道。
“没事啊，我买了，你就不买了啊！”王磊憨憨地笑道。
说完，木讷的王磊搜肠刮肚，再也找不出第二句话来。
两人开始沉默。
程燃和李天亮把酒送到浣花溪酒楼，老板又挽留了两人喝茶。
程燃也不客气，和天亮坐着喝了一会儿，联络完生意场面上的友情才走。
她又带着天亮去银杏酒楼送酒。
听老板的口音是宜城人，算老乡。
天亮听着两人说话的语气，明显感觉比先前见的老板熟多了。
接着又拜访了几家，才算了完这天的事。
两人又逛起锦里。
锦里在武侯祠旁边，是一个繁华的文化古街，主打三国文创文化。
这里有茶楼、客栈、酒楼、酒吧、戏台、风味小吃、工艺品、土特产等，是中外游客必打卡之地。
程燃拉着李天亮穿街串巷，各种投喂。
“砰，砰，砰！”
李天亮刚听完三声食物撞击铜器的声音，程燃就把糯米团子送到了他嘴里。
“这个蛮好吃的。”
“这是三大炮，糯米做的，外面还裹了一层花生、芝麻和黄豆粉。”程燃道。
“我吃出来了，挺香的，再给我一口！”李天亮道。
“那你得说我爱你！”程燃凑在天亮的耳边轻声地要求。
“燃燃，你不是为难我吗？我……”
李天亮还是没说出余下的两个字。
这爱字，天亮看得很重，这爱意味着承诺，意味着责任，意味着守护。
在没看见之前，他不敢做出爱的承诺。
自己一直处于黑夜中，他只愿一人独行。
“天亮哥，不管你能不能看见，我都是你的眼睛！”
程燃踮起脚尖亲了一下天亮的脸，她不想给心思敏感的天亮压力。
“不可以的，燃燃！”天亮推开了程燃。
“如果手术失败，我会一直看不见，你要离开我，听到没有？
我现在都觉得好坏啊！
我不该喜欢你，也不该和你谈恋爱。可是我就是控制不住喜欢你。
我给不了你什么，哪怕我会武术，我能打架，我会唱歌，我还会游泳！
我不愿成为你的累赘！
让你一辈子做我的眼睛。”天亮激动道。
程燃伸出左手，她想摸摸爱人脸，却在最接近天亮脸的位置停了下来，缩回了手。
她怕去触摸。
此刻天亮如易脆的玻璃。
天亮拄着盲人拐杖缓缓而前。
程燃在旁边跟着，偶尔拉拉他的衣袖，刷刷存在感。
她突地停在了原地，想测试下他的心。
五分钟后，天亮已走出老长一段距离，他却没感觉到旁边有程燃。
他有些急了。
他开始四下找人，用拐杖敲击着地面，在空中无力地用手抓。
找了半天，却怎么也摸不到那张他熟悉多年的脸，碰到那个他熟悉多年的人。
原来，他是如此怕失去这个女孩。
此时他深刻地了解到了自己的心意，自己的爱。
哪有想推开她的道理？
都是爱的谎言。
程燃慢慢走近天亮，贴住他的后背。
“燃燃！”李天亮一把把程燃拉到怀里拥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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