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都晶耀。
高耸的穹顶下，议事厅内烛火通明，国王罗德尼十八端坐于王座之上，手中握着刚送达的军情简报，眼中满是难以掩盖的震惊。
“西北军团……已降服石匠氏族？”他缓缓抬头，声音带着难以置信，“洛基山的矮人，那个千年不与外族通商的种族，向保罗投降了？”
情报大臣默林伯爵纠正国王，“只是其中的一个氏族。”
国王感叹：“那也是有史以来头一遭了。”
厅内的大臣们议论纷纷。
外交大臣不可思议地说：“那可是从不与人类打交道的矮人！他们竟向格莱曼侯爵侯爵低头？”
情报大臣默林伯爵取出一张地图在桌子上铺开，手指缓缓划过洛基山脉与草原的交界处，沉声说道：“陛下，诸位，这次可不是简单的投降。这意味着格莱曼侯爵已经掌控了洛基山的通道，他现在拥有了一条能随时进出草原的快速走廊。我敢断言，对兽人王帐的围剿计划已在湖心镇的案头上了，侯爵大人很快就发动一场征服之战。”
议事厅内顿时陷入一片死寂。
罗德尼十八有些疑惑地问：“保罗与兽人打了那么久的仗，他还有金币为大规模征战草原买单吗？”
财政大臣纳伊克·斯卡雷特本在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袖口，听了后轻咳一声，开口说：“陛下，我正要跟您说呢，我从商人那里听到一些风声，湖心镇在新大陆上发现了大型金矿。”
“喔，他竟然发现了新的金矿？”但罗德尼十八仍然疑惑：“可是金矿的开采需要时间。”
伊克·斯卡雷特缓步走到议事厅中央，向国王解释：
“当然不仅仅是金矿，湖心镇还在发行纸币以及债券。”
“纸币？”一众大臣们纷纷发出疑问。
斯卡雷特点点头：“你们没听错——纸币，它可以视作是我们那种军票的进阶版，啊对了，军票的不正是来自于格莱曼侯爵提出的点子吗？我想正是军票的成功才让侯爵有了发行纸币的勇气和信息，甚至有一种可能，军票正是侯爵对纸币的前导试验。”
“总之湖心镇印制了纸币这种‘信用券’，以湖心镇的金库为担保，面额从一到十不等，这些纸券可在镇内商行、军需署、矿场自由流通，甚至被周边城镇接受。他们用这些纸币支付军饷、采购物资、雇佣工匠——等于凭空创造了货币供给，极大缓解了现钱压力。”
一名大臣皱眉：“在社会上流通？这可不比在军队内的小规模使用！难道不会崩盘吗？”
斯卡雷特摇头：“关键在于信用，侯爵以黄金为锚定物，承诺每一张纸币都可在金库按比例兑换黄金，他定期公开金储备，甚至邀请不同阶层的社会人士来检查。只要金库里还有黄金，湖心镇的信用就不会倒。如今连王都的商人都在悄悄囤积湖心镇的纸币。”
“还有就是发行‘金矿收益债券’。”
“侯爵将金矿未来的预期产量打包，以此发行债券，向全社会募资，投资者购买债券，即可按年获得金矿利润的分红。据说第一批债券三个月内就售罄了，筹得资金相当于我们两年的军费。”
有人震惊：“他将国家资源卖给外人？！”
斯卡雷特摇摇头，“不，他卖的是未来，没卖矿也没割地，只是用‘预期收益’换现钱。风险由投资者承担，收益由湖心镇支配。而一旦金矿超产，格莱曼赚得更多，即便减产，他也已拿到救命钱。”
财政大臣的话音落下，议事厅内沉寂片刻后随即掀起波澜。
这时财政大臣向国王一鞠躬，“陛下，请立即组建王室勘探队，招募最精锐的测绘师、工匠与航海士前往新大陆。若能发现同等的贵金属矿脉，哪怕是银矿，王都便可发行自己的信用券与债券，彻底摆脱财政困局。甚至……可以借此平衡湖心镇的经济影响力。”
这句话一出来，几位大臣眼前一亮。如果王室多出几座金矿，就不必担忧军费枯竭了。
然而宫相鲁伯特却眉头紧锁，低声劝道：“陛下，这个方法恐怕有很大的风险。”
众人将目光转向他。
鲁伯特缓缓说：“新大陆的航线、港口、补给站，都是由格莱曼侯爵一手建立的。他虽然效忠于王国，但那片土地理论上是他私人封地的延伸和拓展。他的海军巡逻每一寸海岸，他的商团控制每一条商路。我们若贸然派勘探队进入，他是否会视作王室对封臣领地的侵犯？是否会以保护领地为由直接拦截甚至驱逐？”
他将声音放低：“更令人担忧的是——如果他下令开火，我们又能如何？派舰队去打自己家的侯爵？那就不是去采矿了，会爆发内战的。”
厅内的气氛骤然凝重。
尤里科亲王冷笑一声后站起身来：
“您的说法真荒唐！格莱曼是奥尔多的臣子，他开拓的土地也是打着奥尔多的旗帜！那片大陆自他踏上的第一天起，就是奥尔多王国的疆土！”
亲王的说法引起了更为激烈的讨论，虽然尤里科不乏支持者，但更多的人怕与湖心镇闹僵。
最后由国王罗德尼十八提出一个比较调和的方法。
“或许我们可以换一种思路，我会亲自致信保罗，信中将表明王室有意派遣一支勘探队伍前往新大陆，但不是以政府组织和权力机构的名义，而是以商业公司的身份——在湖心镇注册的——名称、章程、执照，一切依湖心镇的法律行事。”
“我们承诺不染指湖心镇已探明或已登记的任何矿脉，我们只寻找未标记的荒地，未开垦的山谷。如果有所收益，所得利润将如同任何一家西北海湾的的商行那样依法向湖心镇缴纳所得税，不多占一分，不少缴一厘。”
默林伯爵微微颔首：“陛下，这是个法子，格莱曼侯爵没有理由拒绝。”
罗德尼十八点了点头，“正是如此，我们不去争抢什么，而要把蛋糕做大——保罗不是常说这种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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