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男人…调动了苏玟无数的感官情绪，好的加上坏的，硬生生刷足了存在感。
却不得不承认，顾源对她的影响力已经慢慢蚕食扩张到了一个无法忽视的程度。
对他，再也不能用简单的爱或不爱来定义，这个人不管多愚蠢，多冲动，又有多幼稚，都已经方方面面渗透到了苏玟的生命中，形成了一种相互依存的共生关系。
“你能想通，我有点意外！”
苏玟紧跟着又说:“你先学好当一个好父亲，再说继父的事！”
“你不信？”顾源猛抬头，眼角眉梢透着不悦，着急解释:
“讲真的，三个孩子，只有钟芃长得最像你，每次看到她，我都生气不起来。”
顾源说的是实在话，他肯定，以后要是三个孩子都放在身边养，也不会区别对待的。
当然，这都是后话。
听上去，不是他一贯的作风，确实像随口说来哄她的。
顾源也不多解释，苏玟看不到他心里的委屈，他也不屑让她知道。
要说现在百分百毫无芥蒂，那是骗人的，只不过，他的那点不舒服已经不再重要。
计较这些陈年旧账总有个前提，那就是苏玟要全须全尾地在他身边，健康地活着，如果前提不在了，他对苏玟的所有求全责备都是毫无意义的。
有了这样一个清晰的认知后，他的态度大变也就不奇怪了。
心里有刺是真的，爱她也是真的，两相权衡后，爱很容易会占上风，就会逼着他做出抉择。
苏玟软趴趴地靠在男人宽阔的胸膛上，于她而言，此时的气氛像是温柔的陷阱，引得她自甘堕落，有些沉吟说道:
“谢谢你能接受芃芃，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很不容易。”
本来还能忍住，苏玟这么一说，顾源这心口更是酸涩了，他觉着自己还挺伟大的，胸怀宽广才叫真男人嘛！
“大人是大人，孩子是孩子，孩子有什么错？只要你想，我去帮你把钟芃要回来，以后就在顾家养，小花和妞妞也能有个伴。”
“别说疯话！”
苏玟伸手堵住他的嘴。
之前把钟芃给艾静养，是因为存了不想活下去的念头，她那时候整个人的状态是空洞破碎的，心思完全不在孩子身上。
苏玟从来没有真正后悔过当初的决定。
事实也证明，孩子在钟家被养的很好。
至于以后…依旧会尊重孩子的意愿，生恩不及养恩，她没有权利私自决定钟芃的去留。
“好，不说了！对了…我妈问要不要请钟家人一起过来吃顿饭？”
“不要！”
苏玟反应很激烈，立马回绝了。
她呼吸加重，脸发白，熟悉的窒息感朝她全身袭来。
“好，好，好…不要就不要…”
顾源拍拍她的背，上下摩挲着帮她顺气。
别说苏玟，他去钟家接孩子见到那个男人的瞬间，都想冲上去“嘭嘭”给他两拳。
偏偏那人十分客气，把他当座上宾，很擅长交际，聊的他晕头转向，生无可恋，那滋味实在是难受。
他恨透了双胞胎这种东西！
苏玟一直趴在他胸口流泪，无声无息的。
像哄小孩儿似的，顾源一直抱着她在怀里轻轻晃，不停说着一些其他事转移苏玟的注意力。
～
第二天一早，苏玟醒来的时候，完全记不清昨晚是怎么上床的。
钟芃还在她身边躺着，睡得很沉。
没一会儿，房门口就隐约听到妞妞的叫嚷声。
大概是一早就过来等姐姐了。
钟芃揉揉眼睛，伸了个懒腰，立马坐了起来。
“妈咪，我听到妹妹的声音了。”
晏芝给钟芃买了不少新衣服，苏玟替她换上。
艾静两口子平时给钟芃的穿着都是以舒适为主，晏芝则不同，她是以品牌和看上去显贵为先。
Gucci儿童花呢子大衣，里面是同品牌的针织衬裙，就连脚上的浅棕色皮鞋和小发卡都是同一家的。
晏芝还给她搭了一个迷你的channel羊皮包。
小姑娘都是爱美的，对着镜子照了又照，特别像杂志海报上的童模，她很嘚瑟地跑出去显摆了。
妞妞和小花被顾源拉到了隔壁房间，两个孩子正在他床上蹦跳，
“想挨揍是不是？”
顾源连个懒觉都睡不成，心里恼火着。
他找来两件衣服，捆住两孩子，用袖子打了个结，然后丢在地上。
苏玟推门进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两个孩子被捆的像茧一样在地上打滚，还开心的不成样子。
她好像见怪不怪了，去给妞妞和小花“松绑”。
今天户外有阳光，气温也升了几度，苏玟招呼保姆把孩子一起带到外面去玩。
几个娃一走，顾源就伸手把苏玟拉进了被窝。
嘴里嘟哝着:“真是吵死了，还是睡着的时候可爱！”
苏玟笑说:“这么没耐心，等你老了，想跟孩子亲近的时候，他们也不搭理你了！”
“管他呢！你搭理我就行了，难不成我还指望他们给我养老？简直是笑话！以后有多远给我死多远！万一再带孙子到跟前，我要被烦死了！”
苏玟幽幽叹了叹息，无力吐槽。
晏芝曾说，顾源小的时候，顾长安也嫌弃得很，每次都恨不得打死他。
结果呢？
现在隔代亲，孙子孙女就是他的心头肉！
所以，顾源的牢骚，她也就随便听听。
苏玟拒绝跟他白日宣淫，把人从床上拖了起来。
“宝宝，我难受……”
顾源欲求不满，从床上起来，还一直寸步不离地粘着她，企图撩拨出点什么来。
“忍着！不就才素了两天？”
苏玟理解不了，这个男人哪里来的那么大的兴致！只要两个人单独在一起，十有八九都会想那档子事，重欲得可怕，明明年纪也不小了。
本来顾源计划好这个春节带苏玟出国买买买的，她临时反悔，又不想去了。
没有什么非要去的欲望。
在半山跟家人待着，安安静静的，对她来说是目前最舒适的状态。
别苑那边，顾长安休息在家，不停地见客。
苏玟催着顾源去看看，帮他整理了一下着装。
“爸最近烦的事多，你也要替他分担一些。过完年，他就要准备去京城参加两会，我都开始紧张了。”
“他就是要折腾，非要啃这硬骨头，还嫌摊子铺的不够大？”
顾源这种安于现状的思维是理解不了顾长安的忧患意识的。
“甭管那么多，就当爸是将军，你是小兵，服从指挥，不要质疑！事实已经证明了，他在大方向上总是对的，时间会验证。”
顾源含混不清地嗯嗯，天生这样的性格和智商，苏玟也没指望他哪天会睿智起来，真要是个聪明人，会权衡利弊，也不会这么多年死磕她一个人了。
甩甩头，苏玟把这些纷乱的想法挤出脑子，顾家尊重她，她总想着投桃报李，心往一处使，至少，也要稳定好后方。
“过完年，你跟爸一起去吧？帮他拎包，说不定，我还能在电视上看到你！”
顾源自嘲地笑笑，“他嫌我不体面，大概不会带我。万一接受采访什么的，怕我不能随机应变，说错话。”
“这有什么？央视的记者，问来问去不就那么些问题，你提前打个草稿记住不就行了？”
被苏玟这么一说，顾源自信心就上来了，“那我待会儿跟爸说！”
*
除夕这天，苏玟又在短视频平台上刷到了苏旺。
定位在江城。
看背景，是在一个高档小区的大平层里拍的，李兰一家三口围着一桌的菜，举着酒杯，对着镜头在庆祝。
不了解内幕的，光看到这一家表面的光鲜，哪里知道内里全是藏污纳垢。
苏玟之前没有深究过李岚到底讹了顾源多少钱，毕竟她动手在先，想要平息那件事，花点钱是最行之有效的办法。
看着他们阖家欢乐，苏玟就觉得电视里上演的伦理剧拍的还是太保守了。
现实往往更加狗血。
偏偏被她撞上了。
不仅如此，余生大概率还要一直被这家人膈应。
节后几天，要么忙着走亲戚，要么跟着晏芝接待访客，开工之前就没怎么闲下来过。
苏玟无比怀念之前顾源带她去海边消遣的那几天，整日晃荡，不受一点俗事干扰，吃了就睡！
这些天，光是三个孩子缠在身边，就已经让她没时间抑郁了。
开始上班后，她反而觉得轻松了。
芃芃被送回了钟家，工厂还要晚一个星期开工，整体来说不是那么忙。
苏玟坐在空旷的独立办公间里，透过磨砂玻璃窗，隐约能看到外面的光景。
新的办公场地区间分明，她很满意。
去年年底新招的几个员工已经到岗，非常年轻，又积极活络，想法天马行空，苏玟总觉得跟她们有些代沟。
不知道是谁起的头，下面的人现在也不叫她苏总了，都直接喊老板。
江城市的商会组织今年居然邀请了苏玟去参加座谈会，说会颁发个什么奖，她俨然是快要跨入成功企业家的行列了。
苏玟回想起当年刚跟顾源在一起那会儿，缺爱缺到居然为了所谓的爱情，甘愿放弃工作，为他洗手作羹汤，可谓孤注一掷。
如果不是这人后来作妖，她恐怕还没有那么强烈的想要在事业上做出什么成就的决心。
谁也没有料到，短短几年功夫，就有了些成绩，苏玟无端生出了某些想象，如果小领导能看到这些，一定会大跌眼镜的。
顾启帆晚了几天才回来，一到公司，就跑苏玟办公室聊了老半天，还给她带了一瓶女士香水。
“事情办的怎么样？”苏玟忍不住问。
“不负所托！”
顾启帆微笑中透着自信和从容，苏玟笑笑，也就不再多言了。
她看了看桌上的香水，抱臂往后靠在椅背上，挑着眉揶揄道:
“香水送了几个姑娘啊？”
顾启帆一愣，接着笑声如流水般畅意，一丝窘迫都没有看到，那保护的极好的白牙露出来，整齐无瑕到让苏玟羡慕。
“大嫂…我在机场买的，就带了几瓶给女同事，还有小钟。”
苏玟今天早些的时候看到周瑾发朋友圈，晒的就是同款香水，实在是不忍告诉她，顾启帆其实是个中央空调， 无差别地关爱身边每一位女士。
“你有女朋友吗？”
苏玟突兀地问。
顾启帆倒是没有回避这个问题，斟酌着回了句:“目前还没有一段稳定的关系。”
这话里能提炼出不少信息。
苏玟抿唇，点了点头，又释放了点笑意，她不想让自己看上去像个老古董。
“大嫂你想给我介绍对象？”
“你想要什么样的？”苏玟紧跟着问。
顾启帆双手交握着，视线偏到一侧，若有所思。
好像这于他而言是个什么世纪大难题。
拧眉深思熟虑后，顾启帆很实诚地跟苏玟坦白，
“说实话，不管遇到谁，我好像很难维持一段长久的亲密关系，不过，如果是结婚的话，起码的忠诚和责任我能做到！”
顾启帆看似答非所问，实则是跟苏玟交底了。
这个人，还真是跟他大哥不一样。
顾启帆是典型的个人主义者，不会轻易在亲密关系中让渡权利，放弃自我，有很强的边界。
想来，他这样的，身边应该也不缺优质女性，定不下来，那就纯属是他个人原因了。
对顾启帆来说，婚姻恐怕就是势均力敌的伙伴关系，男女之情反而不是他考虑的重点。
“我明白了！”
苏玟不喜欢过于理性的男人，总觉得这种人清醒的可怕，又刀枪不入。
“如果是大嫂介绍的，我会认真处处看的。”
顾启帆看出来苏玟脸上的那点踌躇，猜到她不是一时兴起才问这话，有些担心自己刚刚是不是失言了。
他一般不大会在意别人的感受，只是哥嫂与他而言，意义不一般，是最重要的人，他会妥协迁就，甚至放低姿态，都是心甘情愿的。
“我就问问，看你年纪也不小了，我是想给你介绍的，可你哥说你眼光高，肯定看不上我们挑的。”
顾启帆松了口气，刚刚的紧张得到了些许缓解。
他没有父母，可能把某些心理上的寄托移情到了哥嫂身上，他非常渴望得到苏玟的认可，方方面面的。
“大哥他太抬举我了，你们觉得合适的，我怎么会挑剔？”
苏玟心中讶异，又觉得有些荒唐，原来婚姻对顾启帆来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反而比他自己的喜好还重要。
她有些糊涂了！
发觉自己对人性还是了解的不够透彻，很多看似复杂的问题原来还有着很朴素的解决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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