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殊离开之前，往耿大的方向望了一眼。耿大眼底透着一股阴寒，夹杂着意味不明。云殊搓着起鸡皮疙瘩的手臂灰溜溜地离开。
从武馆出来，天幕已经挂上。望着苍穹零零星星的星光，云殊一头插进人群中。今日已经疲乏的她没有精力逛夜市，匆匆吃了点东西后，回桥洞休息。
前往桥洞的地方有一段漆黑的小巷。寂静的夜晚，微风卷起地上的枯枝败叶，偶尔传出猫求偶的凄厉叫声。云殊步伐疾速，偶尔停下，眼光锐利扫了后头一眼，又快速离开。一眨眼的功夫，她的身影就消失在小巷里。
一道黑影出现在小巷里，步伐急促，在原地徘徊了几步后，从云殊身影的消失的方向离开。头发蓬乱的男人慌不择路，小心地踩着地上的枯叶。
天上的皎月被乌云遮住。整条小巷顿时漆黑如墨，伸手不见五指。男人停下脚步，敛住呼吸，大气不敢呼一口。黑暗中，有两个呼吸，一个是他的，另一个未知……莫名其妙的恐惧感蔓延全身，粗重的呼吸声越来越近。男人拖着受伤的腿，想要逃离小巷，身后仿佛有一双手在抓他的衣服，须臾又放开他，似乎在戏弄他，让他难以分辨出这是幻觉还是现实？
男人莫名觉得这条小巷比以往都要长，他喘着气，怎么跑也跑不出这条小巷。小巷中似乎正有妖魔鬼怪在凝视着他。
微风拂起，带走乌云。皎月的光辉洒满大地。男人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了小巷口，但是他的双腿像是灌了千斤铅，定住了。
地上一道狰狞修长的身形正在张牙舞爪晃动。男人抹开垂在两侧脏乱的头发，揉搓眼睛看。蓦然，那身影突然回头，嘶牙咧嘴，一张白面鬼脸吓得他接连退后，踉跄几步后，踩到地上的碎石，男人摔倒滚地几步，停下来后，抱着受伤的腿，大气猛呼。
等他再回过神，那道鬼影已经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他跟踪的人。
云殊袖子中攥着匕首，慢慢走近邋遢的男人。
“哼……”，她还以为是谁，原来是她心血来潮救济的人。而今跟在她身后，鬼鬼祟祟，目的何在？
云殊半蹲，与男人直视。男人稍稍移开视线，在云殊的打量下，窘迫起来。
云殊亮出手中的匕首，刺眼的亮光让男人移开视线，畏缩起来。云殊摩擦刀柄，忍不住嗤笑起来，“你看着也不年轻了，多大了？”
男人蠕动嘴唇，声音嘶哑，“三十有二”
云殊高呼起来，“原来是大叔啊”，下一刻匕首指着男人的喉咙，目光尖锐如鹰隼，“你跟踪我干什么？”
“我……”，男人支支吾吾说不出来。
云殊压低声音，缓缓吐出一句话，“大叔，这里没有一个人经过，我杀了你，我不会坐牢……你想好了再回答我……”，来骗钱？是不是觉得她容易心软？这位邋里邋遢的大叔，到底跟踪她多久了？
云殊起身，白面猴从围墙上跳到她的肩膀上，对着迎上来的视线，龇牙咧嘴。云殊傲骄地摸了摸白面猴的脑袋，道，“我家猴儿从小就吃生肉。它还没尝过人肉，大叔……陈年腊肉已经比较有嚼劲？”，白面猴配合云殊的话，亮出尖锐的指甲。
男人深呼吸一口气，扶着墙起身，低着头看了一眼赤足的双腿，嘴中喃喃起来，“从你进入蓟县，我就跟在你后头了。你做了什么事，我都一清二楚……”，男人舔了舔发干的嘴唇，继续道，“你去见的那个小姐，一位是王少师的孙女，王心月，这位小姐性情泼辣。另一位是高门大户李府小姐李淼淼，中规中矩。你若想做她们的生意，从王心月入手”
云殊把持着刀，翻来翻去，不知是恼怒还是惊喜，她被噎得说不出一句话，半晌她开口，“大叔，我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做点小生意糊口而已……”
“你只做小生意就不会去武馆”
“所以……你的目的是什么？你想要钱，我可以给你……但是不多……”，云殊心惊后怕，觉得自己的警惕性太低，被人跟踪，直到今晚才发现。
“我……想跟你干……”
云殊脸色一凝，随后抱着肚子大笑起来，“大叔，你饿傻了？”
云殊笑得眼泪乱飘，连不明所以的白面猴也跟她笑了起来，“大叔，我认为自己一个人就行了”
“不……你需要人”，男人的目光很坚定，望向云殊充满了干劲和希望，“你需要人为你鞍前马后……”
云殊收敛笑容，叹了一口气，“大叔，我只是赚女人的钱而已……小小的生意”，她当然想做大生意，在蓟县站有一席之地，而不是每次来蓟县睡在桥洞下。
“你的生意起步了，可不小……毕竟不是谁都能从那些小姐手中，一下子赚了十两银子……”，现在是十两，将来是上万两。
云殊张大眼睛，瞳孔放大。特娘……这老男人跟踪她，连她做什么都一清二楚，不会连她上茅厕也……云殊的声音冰冷下来，“你倒是查得一清二楚。以我自己的能耐，将来我确实能分蓟县一杯羹。不过你以什么身份来跟我讲话？”
“我曾经当过大掌柜，被人陷害……我辗转来到蓟县……”，这几年……他来往多处，最后选定了人杰地灵的蓟县。
“那你可以去找其他人……”，她看着好欺负是吧？
男人摇头，“我不愿与小人为伍”，前车之鉴。
“那你觉得我是好人？”，她打人从不手下留情。
男人摇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直觉告诉我，你会干出一番大事，我想认你为东家……”
云殊……这话倒是说中她的心坎。“可我目前一清二白……”
“我等东家……我会证明给东家看……”
云殊云里雾里，心情杂乱，脑子乱成一团浆。东家……她会成为东家？只手遮天的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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