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醒了？”
苏鸾看着他微微睁开的双眼，顿了一下后，忙道，“不会是回光返照吧？”
她这话没有一点玩笑的意思，毕竟那医师说了如果没有内力更高的人救他，他是不会苏醒的。
宸渊却被她这话逗笑了，抬手握住她的手，又喊了一遍她的名字，
“苏鸾……”
“你还笑？”
“苏……鸾……”
“……”
“苏……苏……苏……”
苏鸾咽了下口水，知道他喊得是自己的姓，平声而非四声。
“是……谁告诉你的？”
“我突然想起来给壮壮取名字的时候……你说过，死而复生谓之苏。”
宸渊把她的手握的紧紧的，
“以后，我不要再叫你阿鸾，我要叫你苏苏。”
“……”
苏鸾怔愣，苏苏……？
“那日我在城楼上对你说的话，你有没有听见？”
宸渊那么虚弱，声音那么的有气无力，可半睁开着望着她的那双眼，却闪着熠熠的光辉。
苏鸾被他看的心跳都两倍速了，不自觉就躲开了视线，道，
“不是说这些话的时候，你还是闭上眼睛好好休息吧。”
“苏苏，你怕我死么？”
“宸渊，你为什么总是这样胡来？”
苏鸾终究还是有些气闷。
“何谓胡来？”
宸渊问她。
苏鸾深吸口气，
“你是北宸太子，你关系着北宸的国本，关系着天下格局的动荡变化，你这样不惜命，就是胡来。”
“我怎么不惜命？”
宸渊依旧望着她。
苏鸾被他盯得无所适从，明明她是很占理的，现在却显得理亏了似的，连带着说话底气都弱了一半，
“候神医没跟你说，你不能随便用内力么？”
“说了。”
“说了你还……”
“苏苏，人如果只做自己能力范围内的事，是不可能保护得了自己重视的人的。”
“……”
“我当然知道自己有可能会死，但我也知道，把你从南靖人手里抢回来的最好机会就在眼前，你已经布好了局，只差一个人来收尾。”
“……这个人不一定非得是你。”
“但最合适的是我，谁让我这么聪慧，一眼就把你的计划看穿了。”
苏鸾望着他，他嘴角还有血渍，如果他现在好好的，她一定会跟他争到底，可他这么虚弱，好像下一秒这双漂亮的眼睛又会闭上……
“……这么说来，我应该要好好谢谢你。”
宸渊只把她的手贴着自己胸口，“口是心非的苏苏也好，坦诚的苏苏也好，我都很喜欢。”
苏鸾觉得他的手很冰，可这样被他捂在胸口，又觉得很热。
宸渊就这样望着她，眼里有散不去的笑意，苏鸾再怎么躲好像也躲不掉，最后就只好迎着他的目光，
“这样一直盯着我笑干什么？”
“……就觉得神奇。”
“你倒是肯相信。”
“不是肯相信，而是更愿意相信。鸾鸣公主固然长得美艳，我年少时也曾为她动心，可五年前与你相识时，那种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
“风流倜傥的北宸太子，这样子的情话拈手即来，不知道说给过多少女孩子听，你觉得我会因为你这几句话乱心？”
“如果是鸾鸣公主，她兴许会。可你是苏苏，你就算会，也绝对不会承认。”
苏鸾当即就白了他一眼，
“可别太自信了，宸渊。”
“我这样舍命救你，你都不感动么？”
“又不是我让你救我的。”
“但的的确确救了你啊，我不管。你算是欠了我一命了。”
“嘁！”
在苏鸾看来，他的言行举止统统都是带着幼稚的。
“苏苏……你要带我去哪儿啊？”
“应天书院。我们马上就要到卫庭的燃城了。”
“我记得你说过那个孩子就在应天书院。”
“嗯，他已经拜应天书院的卿长安先生为师，卿长安这个名字，你听过么？”
宸渊点头，
“学武之人，谁会没听过他的名字呢。”
“那你见过他么？”
“还未曾有幸。不过托苏苏的福，应该很快就可以亲眼见一见这位奇人了。”
“应天书院里可不是卿长安一个奇人，还有很多厉害的人。等到了你就知道了。”
“那你知道我最想见到的是谁么？”
苏鸾想了一下，
“……不会是壮壮吧？”
宸渊眨了一下眼睛，一脸惊喜道，
“苏苏与我真是心意相通！”
苏鸾的脏话已经到了嘴边，正要喷出来却又对上宸渊温柔深情到她难以忽视的眼睛。
她总是被他盯的发毛，所以也总忍不住的躲开他的视线。
可她正要躲，他却缓缓闭上了眼睛，握着她的手瞬间松了力，苏鸾的心去猛地一提，抬手去探他的鼻息。
还活着……
苏鸾没有意识到这短短的两三秒她内心的恐惧是前所未有的。
可就在这时，宸渊的眸子又睁开了，带着淡淡的笑意。
苏鸾的心绪顿时像拨乱的琴弦，乱的一塌糊涂。
“苏苏，守着我……”
“……”
“你会守着我，不会在我昏迷的时候溜走吧？”
苏鸾有些无语，只是心跳乱的厉害，连出口的话都显得有些磕绊。
“我，我是这么不仗义的人么？”
宸渊轻轻笑，他的笑容这么浅，仿佛已经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看的苏鸾心口一阵疼。
“那就好。”
他又费力的牵住苏鸾的手，与她十指相扣，只是那股力再没有一丝属于宸渊的霸道和少年蛮横。
他闭上眼睛，嘴里喃喃，
“苏苏的手，难得有这么热的时候……”
苏鸾心口又是一紧。
哪里是她的手热，分明是他的手太冷太冷。
马车又驾了一天半，他们到了应天书院。
苏鸾提前让人送信回来，所以她带着宸渊到的时候，卿长安已经准备好了一切。
就连平日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药王谷毒阎王都是撇开了一切等候在院内。
宸渊一到，连一丝寒暄都没有，清除了闲杂人等，留了孟青陆打下手，又让内力高深的无双和尚和南星曜在屋外待命。
卿长安见苏鸾面色苍白，身量纤弱，足见这一趟北宸之行吃了多少苦。
“鸾姑娘，你该做的已经做了，接下来就交给容莲，她虽外号毒阎王，可医术却是举世无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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