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哈，叫您几声都没听见，我才这么大声的。
荣旺财摆摆手，也从睡醒的气愤中恢复过来：“没……没事，人老了都这样，买点什么？”
“来包红壳子！”唤醒了荣老汉的年轻人，指了指柜台里的牡丹香烟。
呦！抽的烟还挺好。
牡丹香烟算是荣老汉小卖部里最贵的香烟了，一般人抽抽大前门和恒大就很不错了。
荣旺财不由得多打量对方两眼。
小伙子高高大大，穿得倒一般，身上还有一身的汽油味，一看就是整天泡在车上的，应该也是开长途的司机。
这样的人，每天进进出出他这里很多，一般都舍不得抽好烟。特别是前面路口的加油站，前一阵出事关掉了，往来司机在这里停留的少了很多，进小卖部买东西来的人更少了，连抽一般烟的人也没几个。
取烟的时候，荣老汉瞥见柜台上一大盒打火机。看见这些东西他就来气，以前卖的最好的打火机，现在突然变得无人问津了，荣老汉百思不得其解，白白进了这么多货。
“您这屋里怎么不点个炉子，冷飕飕的。”年轻人一边接过香烟，一边问道。
“您瞅。”容旺财指了指屋子里面，“那边还有菜有肉，生了炉子，还能放久么？还怎么卖？”
“您还卖肉呢，我看看。”小伙子走到里面，条案上放着几块鲜红的肉，“挺新鲜啊，多少钱？”
“那当然，昨天刚杀的，一斤两块二。”
小伙点点头，随即面露一丝犹豫：“还好，不贵，能再便宜点么？要的多的话。”
还真是个贵人！荣老汉心中一阵窃喜。
不及荣旺财开口回答，门口的棉被帘子就被人掀开了，一股寒气顺着脚下飘进屋内，帘子底下钻出有个姑娘。
“大爷，在呢！”一声轻快明媚的呼喊传来。
荣旺财浑身打颤，老身板一抖。
掀帘进来的是个小短发，鸭蛋脸，身材娇小的姑娘，这姑娘打着招呼就迈开小碎步，一溜小跑来到两人身后。
“今天也有肉呀，挺新鲜，多少钱？”
荣旺财看着对方，有点眼熟，也仅仅是眼熟，脑袋瓜一点想不起曾经与这姑娘有过任何交集，于是皱着眉缓缓答道：
“是新鲜，这不昨儿才收上来的么，两块二一斤。”
“啊？这么贵。上次来不是才一块八吗，这么快就变两块二了？”
荣老汉心中一阵恼怒：这不对着和尚骂贼秃当面拆台么？打听打听去，春节了啥东西不涨价？懂不懂事？
“什么时候的事了，你拿来现在和我说？别说一块八，就是一块六我也卖过，那是去年。嫌贵？你周围自己打听打听去。”
荣旺财冷哼一声，说罢扭过头去招呼年轻男子，不搭理白杨。
“小伙子，你要几斤？要的多，大爷给再便宜点，两块一，怎么样？两块一，不要说城里，就是附近你也找不到比这更便宜的。”
听完这话，小伙子一个劲笑，并不回答，然后眉毛一挑。
“您再便宜点，我要的很多。”
“很多是多少？我收上来就要一块八，一块九，卖你两块一已经不能再便宜了。”
“我要不是要几斤，我要……”小伙子缓缓说道，“你有多少我要多少，最少几百斤，上千斤也可以！”
荣旺财一听吓了一跳，脑瓜子飞快转动。
几百斤？上千斤？一头成年猪不过两百斤左右，上千斤？那是要五六头猪。
价格，怎么都要两千多！小伙子，真是大款！
可是，自己不养猪，到哪去给你找那么多肉。
现在卖的猪肉也是就近收上来的，靠的是熟人面子，更多时候谁家杀了猪吃不完，主动送到他这里卖，顺便赚点闲钱花花。
荣旺财微微心动，随即转念一想：大冷天的，要到各个庄里，走村串镇的收猪肉，太辛苦。
另外，农家自己个杀年猪，都是根据自家人情况来定，能碰见就碰见，碰不见就碰不见，也要看运气。
关键，赚的还没那么多！
“没有，没有那么多，我这就案板上这么多。”荣旺财摇摇头，无奈的拒绝，“几百斤，那可不是开玩笑。”
最后这句话，荣旺财的意思，是几百斤太多了。
可外人听来，像是，你不可能要那么多，不要和老汉开玩笑。
“没开玩笑，我真要那么多。我们单位里几百号人呢，有十头都不够分。”小伙笑道，说着拆开牡丹，递给荣老汉一支。
“大爷，我也要，起码八百斤。”白杨一步跨到荣旺财面前，“我也不开玩笑。”
“你也要！”荣旺财眼珠子要掉下来了。
“今天这是在怎么了，碰到你们两个？你们把我这当什么地方，菜市场都没那么大量，更别提我这里了。我这的肉，也是附近乡里乡亲那收来的。”
“我知道。我不着急，一个星期内凑到数就行，您慢慢收。”白杨说道。
“我也不急，你半个月内能收上来都行，我可以隔几天过来取一次。先卖我，我先到的。”小伙子说道。
“你？”白杨瞪了小伙一眼。
“先来先到的，没用。”荣老汉摇摇头，“我真卖不了。”
“莫说我没货，就是有也不敢这么卖，万一你们哪天不来了，这么多肉不是全砸手里了。”
“我可以先付一半定金。”白杨说道。
“我也可以。”小伙不甘示弱。
荣老汉脑瓜子疯狂的拨算盘，一千八百斤，两块一一斤，一半定金，那就是一千八百九十块钱，先妥妥的放到口袋了。
自己哪怕一斤赚两毛，这笔买卖也有三百六十块的甜头，妥妥肥差呀！
难道真拉着儿子媳妇大冷天东奔西颠收猪肉去？收不上来怎么办？
荣旺财，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一声不吭，瞌睡一扫而尽，眼皮子飞快眨动。那是大脑高速运转的表现。
“下水、血、内脏这些，我全不要，只肉。”白杨飞快说道，“都算给大爷您的辛苦费。”
“我……我也不要。”小伙紧追不舍。
“怎么我一怎么样，你也跟着怎么样，有意思没意思？”白杨气愤说道。
“有没有意思，意思意思就知道了。哼！”
哼罢，再次递出一根香烟，给到荣旺财面前。
荣旺财喜笑颜开的接过香烟，内脏和血都送给自己，还有这样的好事。
一只猪，光下水都能卖出二三十元，单就这一点完全够自己大赚一笔。
这样一来，那就不存在任何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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