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至中途，马车猛地停顿了一下，又马上继续前行。
姜清妍几人猝不及防，跌作一堆。
紫苏护着自家姑娘向车夫喊话：“怎么回事……”
话音未落，车门打开，一个人影窜了进来。
姜清妍打眼一看，是江庭风。
江庭风板着脸对两丫头毫不客气地道：“你们先出去。”
绿萝和紫苏瑟缩了一下，没出去，只看向姜清妍。
姜清妍想了想，对两人点头。
等车里无人，江庭风坐到姜清妍对面，仍然黑着脸，“你怎么回事？后面有人跟着，你没发现？”
姜清妍一凛，立刻想到在碧云寺那天晚上的事，越发认定了那天碰上的两个人不简单。
虽然江庭风脸色不好看，但她还是要道谢：“多谢小侯爷告知，我会小心的。”
江庭风脸色有些缓和，“说得好像我多关心你一样，我不过是正好碰上顺便提醒一句。”
姜清妍笑道：“我知道，多谢小侯爷顺便提醒我。”
江庭风看她一眼：“你知道是什么人？”
姜清妍直言：“我刚回来，出门都很少，更没有惹上什么仇家，应该是碧云寺的人。”
江庭风点头道：“应该是我们引起了他们的警觉，他们肯定知道那天只有姜家的女眷在。”
想办法，我在明敌在暗，好在对方没有动手，应该也想暗中找人。
姜清妍一时没有更好的办法，只得道：“他们只是盯梢，看来也不敢大张旗鼓行事，我们不要做多余的事情。”
江庭风不置可否，“就怕这些人丧心病狂之下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他沉吟片刻，道：“我留几个人给你用。”
姜清妍断然拒绝，“不用，姜府里有的是人，江小侯爷的人还是自己用吧。”冒然领几个人回去还不好解释，姜府里家丁护院足够多，她也相信以自己的身手，要想轻易对付她也不可能。
江庭风点头，道：“你看起来一点都不怕。”
姜清妍看他一眼，平静地道：“这有什么好怕的，姜府毕竟是达官显贵之家，府上也是守卫森严，我只要不出去乱跑，就不会遇到什么事。”
江庭风不知道想起什么，唇角弯起，眼睛里也染上笑意，“听说安扬安大人回来了，因为政绩不错，回来就被授予了大理寺少卿的职位。这事想必你已经听说了？”
“刚刚听小侯爷说起。”
“安大人美名远扬，要见他的人不知凡几，姜姑娘这几天都不出门不能见，那不是很可惜吗？”
他嘴上说着可惜，面上却幸灾乐祸一丝可惜的模样都没有。
姜清妍心头火起，冷冷地说：“我不能出去，还不能请安大人到府里来见吗？”
江庭风沉下脸，一双眼睛寒光凛凛地看向姜清妍。
姜清妍根本不怕他，掀起车帘一角看向车外。
江庭风沉默片刻，憋屈地道：“好吧，是我错了，不该调侃你。”
姜清妍诧异地回头看了他一眼。
江庭风低低说了一声：“脾气还是这么大。”
姜清妍没听清，询问地望向他。
江庭风笑了一声，用手摸了摸窝在篮子里的小奶狗，问：“小东西取名字了吗？”
姜清妍没好气地道：“没有，江小侯爷要是舍不得就拿回去吧。”
江庭风笑道：“哪里会，我相信姜姑娘一定会好好养的。”
眼看要经过一个岔路口，姜清妍便指指前方，道：“小侯爷，你该走了。”
江庭风看了看车后，又深深看她一眼，“那你多加小心。”
说罢，就从车里一跃而下，消失在岔路口的人群里。
绿萝和紫苏很快进来。
紫苏道：“小侯爷这么凶，真是白白长了一张好面皮。”
姜清妍懒洋洋地道：“你这么说被他听到了我可不管。”
紫苏娇慎道：“姑娘！”
姜清妍哈哈笑了，又摸了摸小丫头的脸颊，手感不错，又嫩又滑。
小奶狗带回去，姜清妍本来不想管，但这小东西好像很会看人脸色，好像知道姜清妍是它最大的主子，一直凑到她脚边摇尾巴。
姜清妍提着后颈把它拎起来，“你这么小，也没多少肉，还是养几天再吃肉吧。”
小狗一双黑呦呦的圆眼睛无辜地看着她，四个爪爪蜷缩起来，可怜极了。
紫苏立马心疼了，“姑娘你不要吓着它了。”
姜清妍塞到她怀里，“拿去好好养吧，不要让它出来了，我都怕踩着它。”
绿萝比较细心，“这么小，还没断奶吧，我看李姑娘去后厨给它喂了一些羊奶，我们也喂羊奶吧。”
姜清妍摆摆手。
两丫头兴高采烈地出去了，紫苏还道：“我可以给它做个漂亮的狗窝。”
姜清妍换了一身居家的衣裳，去祖母的院里请安。
几位夫人和姑娘们都在姜老夫人院里说笑。
姜老夫人看到她就笑问：“听你大伯母说你跟李家姑娘出去喝茶了，没出什么事吧？”
姜清妍笑道：“劳祖母挂念，一切都好，他家的茯苓饼也好吃，李姑娘说她家祖母每隔一段时间都要买上一些，我带了点回来给祖母、夫人们和几位姐妹们尝尝。”
聊了几句闲话，姜清妍说到正题，“听说最近京里不是很太平，好像有贼人作乱，夫人和姐妹们出门的时候还要多带些人。”
该提醒还是要提醒，免得家里的女眷什么都不知道没有防备。
“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姜清妍摇头，“这个倒没听说，就是街上巡逻的衙役有些多，好像不大太平。”
二伯母道：“那是要注意，这些贼人胆大包天，什么事做不出来，去年连京兆府尹的妻女都敢劫。”
姜老夫人念了声佛，又对屋里的几个女眷道：“听到没有，出门的时候都要多带些人。”
几人都应了。
姜清妍也很满意，不管怎样，在事情解决之前先顾好自家的安危。
姜清妍跟江庭风说不出门，但有些时候，根本不能避免。
这天外祖母想外孙女，接她过去玩。
一番亲热的叙话过后，郭老夫人问：“你跟那个范姑娘有什么过结吗？”
“范姑娘？”
“一个闽越县令的女儿，祖父也是翰林学士，要照她的说法，她也是小地方长大的了，听说还有心思说你粗鄙没教养。”
前天郭老夫人去别家做客，偶然听说范婉珍在传她的坏话，当时就把郭老夫人气得不清，狠狠夸了一回外孙女。
……
姜清妍想起了，就回来时船上碰到的那姑娘。
那时她只觉得小姑娘心思狠毒，说了几个神鬼故事吓唬她，当时吓得跟什么似得，看来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郭老夫人又道：“虽说闺阁女子讲究端淑娴静，但脾气也不要太软和了，会让人欺负。你要是受了委屈，该怎样就怎样，出了什么事外祖母给你担着。”
姜清妍挽了老人家的胳膊，把头亲热地靠上去，“外祖母，您对我真好。”
这样被人不分青红皂白的护着，很多年没有享受过了。
郭老夫人摸了摸她的头，“还真受委屈了？”
“没有没有，就是一同乘船的时候发生了几句口角，我也没吃亏。”姜清妍抬头对她笑，“放心吧，有外祖母给我撑腰，没人敢给我委屈受。”
坐一旁的二舅母开口道：“我听说，那范姑娘原是看中了江小侯爷，但小侯爷没理她。现在有人传小侯爷跟你走得近，她听了才在外头败坏你的名声。”
屋里人的眼睛都盯上姜清妍，一副好奇想听的样子。
唯郭老夫人不满， “这是什么话，如何能乱说。”
二舅母赔笑道：“这不是只有我们几个在吗，我也是听别人说了那么一两句嘴。”
屋里确实人不多，只有郭老夫人，二舅母和几个心腹丫头在。
“这是从哪里听来的，实在太过份，怎么好胡乱坏人名声，你听到就应该狠狠骂回去。”郭老夫人怒了。
二舅母忙站起来诺诺应了。
郭老夫人转头问姜清妍：“你和那江小侯爷是怎么回事？”
姜清妍苦笑道：“真是无妄之灾，我们就见过两次，都是外头人瞎传的。”
姜清妍赶紧把上次去城外踏青和茶楼偶遇江庭风的事情说了说。
郭老夫人仔细观察小姑娘，见她双眼清澈见底，面色坦然，显然对江庭风无意，不禁松了口气。
“以后行事要小心谨慎，那小姑娘看来也是个心思狭窄的，不能交往。”
姜清妍点头应了。
郭老夫人还是怕外孙女被迷惑了，“如果江小侯爷从此在京城安定下来，这门婚事也不是不成，虽然年纪大了些。”
姜清妍憋笑，不知被人嫌弃年纪大的江小侯爷做何感想。
郭老夫人又道：“以后相看人家还是要找近些的好。你母亲离我那么远，几年难得见一次，现在想想，宁可她嫁一个平庸的人，在我身边一辈子，也好过生个女儿跟没生一样。”
二舅母劝道：“姑爷是个有出息的，再回来指不定还要高升，妹妹的福气还在后头。”
小姑子在外面当家作主，没有公公婆婆管着，姑爷有出息，屋里人又少，不知道多省心，她跟妯娌私下说起来不知道多羡慕。
郭老夫人拍了拍姜清妍的手，道：“希望如此吧，就是苦了我们妍丫头，没有亲娘在身边，实在可怜。”
姜清妍笑道：“不可怜，我有外祖母疼。”
郭老夫人也笑道：“嘴这么甜，那就住外祖母这儿吧，不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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