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一个外层为灰色的星球映入眼中。
星球外围的防护严密，白书意轻松越过几道防护靠近地表。
靠近些便能看清星球表面形态颜色的各异的菌菇，蘑菇的伞盖下是厚厚的菌毯。菌杆上长满了熟悉的彩色菌块。
那种熟悉的无序的色块，搭配上鲜艳的色彩，一如既往的辣眼睛。
白书意第一次到这里时看到宗教建筑上装饰的彩色菌类时有所猜测，真的看到这里的景象时，还是有些震撼。
她在那个满是放射物的星球上看到的菌毯只覆盖了一小片地方。
这里的菌毯覆盖住整个星球，菌毯之上的蘑菇树林占星球表面绝大部分地方。
人活动的区域与建筑像是撒入大海的砂砾，数量少且从星球上空看毫不起眼。大概是为了防止损伤菌毯，建筑全部悬浮在空中。
靠近看，这些数量极少的建筑其实每个都不小，装修精致华丽，艳丽扭曲的纹路硬是做出了几分圣洁的味道。
建筑内，穿着神职人员衣物的人或是怀里抱着婴儿向外走，或是用载具带着尸体向内走。两边的队伍只隔着一道墙壁。
一具具尸体被从棺材搬出，神职人员闭眼虔诚的向下方的菌毯祈祷，随后将尸体投入菌毯。粘稠的菌毯包裹住尸体，尸体很快不见踪影。
这个画面让白书意联想到自己以前看过的某篇电影。
在物资匮乏的地方，尸体本身就是宝贵的资源，能提供许多净水与食物。这里并不缺资源。
‘把尸体投入菌毯是习俗？’
‘并不是，这位客人。’
回答问题的不是世界规则，声音来自下方。
‘祂们也是不错的接待人选！’这才是世界规则的声音。
白书意垂头看向下方的菌毯，她记得菌毯是有集体意识的。
菌毯本身是一个族群，无数的个体生长在一起，记忆相通意识相通。
‘只是一种资源的回收。’菌毯的语气比世界规则温和礼貌许多，说出的内容与语气并不相符，‘基因对我们来说是相当宝贵的资源，我们需要利用基因构筑个体。’
回收基因用来做什么？祂们自己说了，用来构筑别的个体。
白书意回想到之前在这里吃过的海鲜，还有她买的那些鱼苗与种子。
［您之前购买的食物与物品阅海检测过，未检测到与高智慧相关的信息或物质残留。］
那还好。
总之，出门在外不能乱吃东西。
雪理所在的文明是一个大文明，人口数量庞大，每时每刻都有人诞生有人死去。一旁的平台上，一直有人在向菌毯中投入尸体。
这样的建筑在这颗星球上还有许多。
白书意召出混沌鲸鱼，坐在混沌鲸鱼的背上离得稍远些，漂浮在菌毯的上方。
‘很抱歉，希望您能距离我远一些。您的能量场太强大，会干扰我们的思绪。’
放射性星球上的菌毯和白书意说过差不多的话。
白书意升高混沌鲸鱼的位置。
‘感谢您的理解。’
白书意指向一旁神职人员带走婴儿的地方，‘那些个体都是你们构造的？’
‘是的。您见过其中最为完美的之一，祂叫雪理。’
白书意看向下方的菌毯，‘你有祂的记忆。’
‘这应该很好理解。我们接收了祂的尸体，自然就接纳了祂的一切，包括祂的记忆。您在祂的记忆中留下过很精彩的过去。’
白书意没有接话，她不喜欢这种记忆“继承”的方式。
‘你知道祂的存在。’
‘确实知道。我们很早以前就认识，只是很可惜，我们并不能与祂交流。’
菌毯的意识汇聚在一起很强大，个体并不算强大，同样经受不住世界规则的“对话”。
‘您是我们遇到过的最强大的个体。’菌毯由衷的称赞道：“您一定来自很广袤强大的地方。”
菌毯的强大在于强大的生命力与污染能力，也受限于此。祂们能蔓延至一整个星球，也只能寄居在一颗行星之上，一颗行星的大小就是祂们的上限。
白书意眨了眨眼睛，她不可能去暴露自己老家的信息，于是顺着菌毯的话道：‘确实广袤强大，可能耗费一生也只能看到其中不足为道的一小部分。’
不是指她老家，也不是指万阁，而是指整个包括所有世界在内的混沌区。无边无际的世界在混沌区中也只有一个光点大小。
住宿区是建立在混沌区内的，她从住宿区传送过来，说是从混沌区来的也没毛病。
‘那是我们所无法目睹的世界。’
即使用菌丝寄生个体去“看”世界，祂们所能看到的范围也很小。
远处又有一辆载具降落，载具上雕刻着艳丽的菌菇，那是这里宗教建筑上很常见的标志。
白书意扫了一眼，收回视线。‘这里宗教里的神是你？’
‘祂们祭拜的神是我。’菌毯停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那些神使不是我的神使，祂们口中的神也不是我。祂们不知道其中的区别。’
菌毯从未跟祂们说过话，自然也从未跟祂们解释过。
这是对那位妥协的结果。
如果祂开口说话，会打破那位作为“神”的唯一性，会降低祂的话语对信众的影响。
不论是死去的无数神使，还是那些神使的“梦”，都能看出那位的强大、残酷与冷漠。去削弱那位对信众的影响，对祂们来说过于冒险。
无法自主移动的菌毯，连逃跑都做不到。
祂对待这位客人的态度，称得上是前所未有。
一个由菌丝构成的茧在菌毯上方逐渐成型，茧像是心跳一般鼓动着。
‘您在雪理死亡前去看望过祂。’菌毯构筑着茧中的生命，‘这是祂的物质与基因构成的新生体，需要让祂保留下与您相关的记忆吗？’
由相同的物质组成，有相同的记忆，看起来丝毫没什么区别。
白书意亲眼看到雪理的灵体消散，所以她摇头拒绝，“不必了，让祂作为全新的生命诞生吧。”
之前在猫星才想过这种“复活”的可能，没想到这么快就遇到真实案例。
茧成型后沉入粘稠的菌毯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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