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也扮相过一次，落溪村的那会，不过沈愿无那会装晕，并不知道自己被打扮成什么样子。
铜镜里的自己，陌生到有点可怕了。
周围婆子们吵吵嚷嚷的，欢天喜地搞着各种东西，不大的房间里面，今日是终于有点活人的生气。
一堆人喜气洋洋的，再给沈愿无打扮完后，便出去了，问叶沐衍讨赏，许是给的很多，一个个眉开眼笑的，在外头大声讲着祝福的语句。
很快就都安静下来了，叶沐衍大概是送她们走了，然后躲在外面的肆肆猫了进来。
“回来了喵。”肆肆蔫蔫的，她似乎是不喜欢人多，自己窝在里屋子里面的一个小角落。
“我好看吗。”沈愿无身边放着还没盖上的盖头，她笑着问肆肆。
肆肆瞳孔尖尖的竖着，大眼睛闪闪的，起身绕着沈愿无转圈圈：“好看喵，喜欢。”
“这样啊，那帮我带上吧。”她指指身边的刺绣精致的盖头，示意让肆肆帮她。
肆肆收收爪子，小心地帮沈愿无盖上。
沈愿无安静地垂眸，满目都是喜庆的红色，灼得人眼痛，但闭上眼，似乎又能看见她那些亲近的人死去之时，铺天盖地的鲜血。
山上静悄悄的，即便今天是这个山上最尊崇的尊上成亲也是没有一个人的声音。
肆肆扶着沈愿无出了屋子，她多久没有出来了，好像很久很久，都没有感受过外头新鲜的空气。
闻不到一丝血腥的气息，当然那些尸体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叶沐衍搞这些东西应该没费多少事吧。
鼻头一酸，泪不自觉的涌上来，沈愿无摇摇头，把那点泪硬生生地憋回去。
已经厌烦了这些，但自己又能做到什么。
一个毫无灵力的普通人如何抵抗的了叶沐衍，现在即便是自己想死都死不了，一辈子都会被困在这。
直到叶沐衍对她的爱消磨殆尽为止。
可到那个时候，她还算活着吗。
沈愿无想回房了，但肆肆站在原地不敢动，它颤抖着身体，拉住沈愿影的袖口，小声说着：“一定要去的喵，不然，不然他真的会要了我的命喵。”
……
“呵。”沈愿无冷笑一声，就知道叶沐衍会用这套，低级但是会很有用，她抬手摸了摸肆肆的脸蛋，“我们走吧。”
跟着肆肆走了一会，其实路也没多长，但在沈愿无看来，她脚下走过的路，这条路啊，突然变得好长好长，一眼望不到头。
就跟她的命一样。
她们走啊走，终于停在了熟悉的大殿上。
以前的长老们很爱在这里一起议事，叶沐衍也会在这边，时不时参与商讨一下，而他们这些弟子，一般还是勤加练功，或者是出门执行完任务后，来汇报。
一切都是那么的和谐美好，天衍宗也该这么发展下去。
可惜，生生毁了去。
殿内张灯结彩，红艳艳的铺满了，沈愿无的视线有限，只能从脚底下那虚寸的空间，窥见得几分。
叶沐衍站在殿内最中心，见她来了，大步走了过来，从肆肆手上接过了沈愿无。
他塞过来一段红绸缎，沈愿无不是很想拿，但叶沐衍贴的极近，把那绸缎往她手上绕了绕，低声威胁：“不拿好的话，落地的不只有这个，还有肆肆。”
声音是极其好听的，清润有力，沈愿无听见的那一个瞬间，神经紧绷，下意识地把绸缎攥紧，叶沐衍见她这样，不由地笑了一声。
握紧的手，指甲近乎要掐进肉里，如果不是肆肆，如果不是肆肆，她也不会如此受他摆弄。
还是她心太软了，才会如此。
绸缎另一边沉甸甸的，似是中间坠着什么重的东西。
这是什么东西，沈愿无拉了拉，在她认知里，未曾见过这个。
“我特意去找人问了一下，搞了一个大概，复杂的便不搞了，从简即可，反正你也没什么心情。”叶沐衍淡淡解释道。
他随手扔给肆肆一团纸，示意让它打开。
肆肆手忙脚乱地接住了，打开后发现，上头写着不少的字，它困难地辨别上头的文字。
因为它不是很识字，来这才开始被逼着学，好不容易才懂了一点。
“呃，一拜天地？”肆肆声音小小的，它不觉得自己讲的是对的，求助的目光落在了叶沐身上，见他点点头，才继续读了下去。
“二拜高堂。”它有了一点底气。
“夫妻对拜。”
……？
到了现场，才觉得现在发生的事有多荒，沈愿无脚在原地定死，听着肆肆磕磕巴巴地讲话。
这跟小孩子过家家有什么区别吗。
只有叶沐衍一个人觉得有意义的婚礼典礼。
叶沐衍腰杆挺得直直的，他其实根本不在意拜什么，就这样走一个流程后，沈愿无从身份上来讲，便彻彻底底，属于他了。
等肆肆讲完了，他又把沈愿无递给肆肆扶着，叶沐衍面上含着笑，对着肆肆讲着：“你仔细点。”
只此一句，肆肆便不自觉的浑身颤抖，它深深埋下头，战战兢兢地应下了。
问言，叶沐衍很干脆地离开了，整个大殿空落落的，就剩下她们二人，瞧着这场闹剧。
她一把把盖头扯了下来，白皙的面上写满了冷漠，肆肆想阻止的，却被沈愿无一个眼神给瞪住，不敢多说什么。
无名的怒火在全身的血液里流淌，沈愿无深深呼吸了几口气，才堪堪压抑住。
大殿上满目的红色，仿佛要燃烧了起来，在眼底深处灼烧，沈愿无咬着牙，都能听到咯咯的响声：“叶沐衍，最该死的就应该是你。”
肆肆不敢做声，紧张地绞手，眼神四处飘荡，待到沈愿无情绪稳定了下来，肆肆帮着她，又把盖头放了回去，小心地拉着她，朝着待会要去的地方走。
它的命，一直在沈愿无手上捏着，即便是要杀它的并不是沈愿无本人，而是取决于叶沐衍。
这样就意味着，沈愿无为了它，被迫迁就了无数，无论再痛苦，也得笑脸相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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