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0章 我见宇宙
暗之海——一片漆黑的海洋。
它是如此辽阔，以至于宏伟的大陆在包裹下宛如沙漠中的小小绿洲，丝毫不起眼。
黑色的、不知是由什么组成的液体激荡，令海洋向大地耀武扬威，在世界即将走向毁灭的当下，它反而愈加活跃，毫不留情地吹响毁灭的号角，寒风萧瑟，教生灵畏惧退却这片禁地。
凌霄峥凝视着脚下的汪洋。
他已经找了有一会儿了，但别说残滓的踪影了，就连魔兽都没有多少......暗之海的波涛打湿了青年的衣襟，将凌霄峥从思考中拉回现实。
“魔君的衍生之地，吗？”
凌霄峥回味着伊比利斯的话。
他突发奇想：要是沿着暗之海的某个方向前进......会不会来到大陆的另一端？
如果还在原来的世界，这个答案是肯定的——但是在这个世界呢？
说干就干，青年在暗之海中穿梭起来，向着深邃的彼端不断前进，前进至魔兽的数量几近没有，前进到汹涌的暗洋不再翻腾、前进到时间逐渐放缓、前进到周围除了黑色一无所有，直到——
凌霄峥，停在了海洋的边缘。
他闭目默算，最终得出一个惊讶的结果：“我走过的路程，大概是陆地总长的几千倍了吧？”
“这么说来......暗之海差不多是一个小星系的大小；大陆只是镶嵌在暗之海中心的一粒小小米粒.....”
青年的脚下，依旧是漆黑的海洋：它虽不再翻涌，但依旧在沉默中束缚着异乡的灵魂，不愿撒手让其人离去，哪怕璀璨的星空近在眼前——
是的，璀璨的星空，就在凌霄峥眼前。
满天繁星在青年的面前闪烁，每一颗都绽放着不同的光彩，它们在欢呼，它们在雀跃，因为在寂静无人的星空之下，再次迎来了一名愿意抬头仰望宇宙的存在......
青年看得痴了。
他索性坐下，就在海与宇宙的接壤。
无穷墨色在凌霄峥身后拉得很长，像是一个星系那么长；无尽海洋在青年脚下波澜不惊，演绎出虚假世界的模样。
脑中的猜测等待着应证，他平静地看向下方：海洋的下方，另一片汪洋，翻转星系的另一面——尽管从宇宙的尺度来说，谁正谁反不过是一念之间，另一个世界的位置已清晰地展现在他眼前......
那是不存在邪魔王的世界，是伊比利斯接过神王职责的世界，也是天狩骑士团的来处，在老骑士口中”万民众生皆沐浴在神王光辉“的祥和世界，一体二面，海对海、陆对陆，紧紧贴在一个不同命运的世界上。
远处，宇宙间的一枚小碎片朝着凌霄峥飞来，又迅速掠过。
在山脉高的陨石上，银发少女朝着黑发青年微微一笑。
她并无对话意愿，因为凌霄峥已知晓一切。
凌霄峥看着大魔君的身形消失，感慨道：“以世界为实验，以星系为试验场么，真是难以想象的恐怖家伙......”
寂静的宇宙并没有应和青年，只是一如既往绽放光彩：吐息间，星辰明灭。
他看着星空，深深地将这幅画面留恋在眼眸中，不知在想些什么。
倾吐的欲望被堵塞在舌尖，青年最终也以沉默应宇宙。
不久之后——或者说，时间停滞的当下，是凌霄峥决意做出行动的下一个动作中，一张羊皮卷被拿出置于他手掌心，由青年细细阅读其中内容：
我看见大魔君揭开三灾中第一灾的时候，就听见三灾中的一灾，声音如雷，说：“你来！”我就观看，见有八翼的龙，俯身翼下的眷属，并有五龙五形。它便冲出陆地，战了又要战。
揭开第二灾的时候，我听见第二灾说：“你来！”就另有雾的巨人出来，是灰黑的。有权柄赐予眷属的，可以从地上掀起灾劫，使人彼此相杀，又有邪魔恶兽环绕祂。
揭开第三灾的时候，我听见第三灾说：“你来！”我就观看，见有驭灾的真魔。容貌上的双眼无光，我听见其中似乎有声音说：“预言为预言，灾祸为灾祸，不再为我执掌。
凌霄峥心念一动，熟悉的圆珠笔浮现指间。
笔法已经稀疏，他以略草的行书在下方飘然写就：
揭开第四灾的时候，我听见第四灾说：“你来！我就向前，见无根的行客，足踏暗海。有倾覆的灾予以世界的，教天地海洋归于虚妄，盖上虚假的面、摘取真实的果。
写完后，青年郑重将其收起：于此，他作下预言。
就着不再翻涌的潮水，凌霄峥躺在海与星空的交际——
发丝也好、衣襟也罢，尽数沉醉在黑色的液体中。
他的眼中，是星汉烂漫铺就的孤独之路。
最后，凌霄峥闭上双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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