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庆假期一过。
几乎所有的事情都蜂拥而至。
靠近市中的写字楼电梯挤得一批。
超智攻略在九楼。
舒灼连电梯都懒得坐。
走安全通道点了支烟，慢慢往上爬。
遇到打扫卫生的大爷就热情地打招呼。
大爷说，“咋不坐电梯？”
舒灼说，“爬楼梯锻炼身体。”
大爷看着舒灼手上夹的烟，半天说不出话。
舒灼嘿嘿地抽了一口，“一边抽烟一边爬楼梯，练肺活量的，大爷，你要不要试一试？”
哼……大爷笑了笑，“你不要乱教，我跟你讲，到时候我真的按你教的做了，两眼一抹黑，你娃娃就等着赔嘛……”
赔？我给你赔条摇裤儿哦……舒灼穷得全身上下加起来都没有五十块。
还有六个员工在等她发工资。
和付文婷对接的业务员其实是坚持不下去，工资都没要就走了。
安全通道的楼梯上有人在搂搂抱抱地亲嘴。
有人在这里抽烟。
还有人在打电话，只不过这里没信号，他就一直喂喂喂。
有人认识舒灼，见面的时候扬扬下巴，“舒总，脸色不好哟，要不买一分重大疾病险，不用体检……”
“出单子就生效，你下午得癌症都可以报。”
舒灼扯着嗓子就骂，“清早巴晨的，你魔法批风哟。”
还有人跟舒灼喊，“舒总，把你公司关了，过来给我当下线，两个月保证你开桑塔纳。”
舒灼冲那打了鸡血的眼镜妹子喊，“老子昨天看你追公交，把鞋子都跑掉了……”
哈哈哈哈……楼上楼下都在笑。
舒灼也在笑，只是笑容多少有点苦涩。
眼镜妹子大叫，“舒妹儿，你是不是要拆台？”
这才是云城这两年真实的职场生活。
大家都很难。
笑着笑着，表情就有点落寞。
舒灼快爬到九楼的时候，步子就越来越慢。
不是累，是不太想面对现实。
说好要带他们飞黄腾达的。
连特么的基本工资都发不出来了。
舒灼站在安全门前调整了好半天。
推门出去的时候，就是一张笑脸。
进了超智攻略的门，想对所有人都笑脸相迎。
门口没人。
里面很安静。
想打个招呼都看不到人影。
再往里走，才看到她的员工们围在一起。
有人坐在桌子上，有人靠在墙边。
有人反坐在椅子上，下巴顶着椅背。
舒灼朝他们喊，“门口不坐人呢？”
“一会有客户来，连个接待都没有。”
“你们是不是又在讲哪个的八卦？”
“上班时间，自觉一点好不好。”
“对了，茶杯那个项目，我谈下来了，这两天就要签合同。”
“你们准备一下子。”
“可以聊聊天，但是要干活。”
“不要一直围着……”
舒灼的话越来越小声，从开始笑眯眯的，到后来都不敢再看他们的眼睛，推开门就想躲到办公室里去……
“老大……”
舒灼的手刚放到门把手上边，哆嗦了一下子，本来想心一横，推开门就钻进去，外面就算是世界末日跟她也没有任何关系。
她死活都不愿意出来……
可是手僵在那里，半天都没有拧得动。
她还是把手收了回去，转身的那一刻，心里就像放下了千斤巨石一样。
把身上背的包往桌上一扔，拉了一张椅子大大咧咧地往中间一扔，一双腿张得开开的就像冠希哥的道歉视频一样地坐着……
她明明什么都没说。
但是所有人好像都听她把这半年时间的心酸与泪水全部都说出来了一样。
舒灼刚开始的时候在笑，笑着笑着就开始捂脸。
这群跟着她的小老弟，小老妹们，有人走过来拍拍她的肩。
有人蹲在她的身边，枕着她的腿。
他们知道，超智攻略到今天该是走到了最后一天。
等舒灼把眼泪抹了干净，露出红红的眼睛，把包拿过来，从里面掏出那一叠追茶的十次卡。
一人给他们散了一张，“要散伙了，连顿散伙饭的钱都不够了。”
“一人十杯奶茶。”
几个妹子早已经哭成泪人。
舒灼一边给她们抹眼泪，一边声音发抖地说，“手里没钱，给你们打欠条。”
“欠的工资我一分不少地还给你们。”
舒灼拿出笔记本，唰唰唰地猛写欠条时。
写着写着，大颗大颗的眼泪珠子就往笔记本上掉。
都不敢去抹，一抹就花……
舒灼一哭。
那些号称这辈子绝不可能掉眼泪的热血男儿，也猛吸鼻子四十五度看天花板。
突然有人在门口喊问，“你们这个公司都没人接待一下？”
小妹扭头朝门口那个双手插袋，嘴上叼烟的男从看去，急忙跑过去，“哥，请问你是……”
门外有个女人心情很好地在唱，“青城山下白素贞……”
王昊扭头看看门外，现转过头来，“我是郫县眼镜儿蛇。”
明明有点伤感的气氛，顿时被这歌声给冲淡了，有人已经跟着笑了起来……
听到王昊的声音时，埋着头的舒灼全身发抖，眼泪珠子猛滴，她听着这声音有点耳熟。
她觉得应该是他。
不过又觉得有点不可能。
或者是说，就算他真的来了，看到公司这个样子。
好像也没救了。
舒灼的笔记本边放了支烟。
咔咔……
打火机的火苗窜了几次，舒灼才把烟拿起来，点上……
她抬头看了一眼，王昊全身放光一样地出现在她的面前，旁边还有笑容温和的付文婷。
王昊扫了一圈，“你这公司要垮了呀……”
接着目光就落在舒灼这几个可怜巴巴的员工手里的追茶十杯卡上。
“拿我的卡当遣散费啊？”
舒灼也觉得不好意思，“散伙饭都没钱吃了。”
王昊伸了伸手，付文婷从包包里拿了两万块钱出来放在王昊的手里。
王昊把钱往舒灼的面前一放，“没钱吃，那就别吃，先干活吧！”
“茶杯比赛的活动策划你要是给我弄砸了，都去给我卖屁股还债。”
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员工，看到桌上的现金那一刻，先是一愣，紧接着就是一阵尖叫……
房子都快抬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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