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六章希望渺茫
过了许久许久之后，老人终于像是重新活过来了一样，脸上的泪痕已被风干，双目之中又重新回归了正常颜色。
但他的目光，也始终没有离开过女人片刻。
只是轻轻的长叹了一声。
“当年的我，出身贫寒，天赋愚笨。”
“那年的她，天资卓绝，出身显赫。”
“对她，我从不敢直视片刻。”
“对我，她却热情似火。”
“我自卑，自贱，自认配不上她。”
“她不顾世俗眼光，于我一吻定情。”
说到这里，老人微微的笑了起来。
“我从不知她看上了我哪一点，这是一段穷小子与天之骄女的故事。”
“自卑的我，辜负了她的一往深情，出走之后不要命的历练了三十年。”
“回归之后方才得知，她痴痴的等了我三十年。”
“我并未锦衣还乡，相反被仇人打到近乎气绝。”
“为我报仇，她屠戮仇人七十五口。”
“为了救我，她下三十六座上古大墓，寻得幽兰之焰，将我冰封。”
“此后三十年，为了救我，她寻遍天下良草药方，身中三眼碧花蛇毒。”
“我从冰中复生，她却昏迷将死。”
“此后三十年，我以幽兰之焰同样将她冰封。”
“为了救她，我愿冒天下大不讳，却抵不过那碧花蛇毒。”
说到此处，老人终于转过身来，朝向了洛云的方向。
他痴痴的笑着：“前三十年我在冰中，后三十年她在冰中。”
“自我出走三十年，到后来冰封六十年，前后九十年，我与她却无缘说上一句话。”
“呼……”
老人长长的出了口气，神色又暗淡了下来。
“我用尽了一切办法，都无法化解她身上的蛇毒，只能日复一日，眼睁睁看着她身上的蛇毒越发致命。”
“我其实已经不再奢望与她长相厮守。”
“这么多年来我只有一个念想，只想弥补一件困住了我半生的遗憾。”
“只想让她亲耳听到我对她说上一句，师姐，我也喜欢你。”
“只此一句，毕生无憾。”
清澈的泪水，在老人灿烂的笑容中滚滚而下。
这时间，洛云也感到心中酸楚。
是上苍在捉弄这一对痴情的男女吧？
前三十年他在冰中，她也一样终日对着冰封之人喃喃自语吧。
后三十年她在冰中，如她一般，他也终日对着冰封之人诉说衷肠。
岁月的交错，让二人彻底错过了对方苏醒状态下的青春。
她醒的时候他睡着，他醒的时候她睡着。
近百年来，连与对方说上一句话，都变成了无法企及的奢望。
有那么一刻，洛云的心也软了。
也许自己应该成全他们二人。
无论这风华上人要对自己做什么，也许，自己都应该成人之美。
哪怕只是让他们二人，简简单单的说上一句话。
洛云动容了。
老人仍旧笑着，对洛云道：“我这一生，害人时多，救人时少。”
“便是现如今，我也要害你。”
“我无法救她，只能自欺欺人的为她不断续命。”
“只有旺盛的生命力，才能延缓她体内蛇毒。”
“洛云，你的生命力之旺盛，乃我所见之最。”
“因此我要害你。”
“我虽多行恶，却自认也算个知恩图报之人。”
“这普天之下，凡对她有丝毫帮助者，皆是我的恩人，所以你，也是我的恩人。”
“只可惜你必须死，你的恩德，老夫我只能来世再报。”
洛云苦笑连连，心道，你别来世再报了，我今生可还没活够呢。
但通过老人的一番言语，也让洛云对拍卖行的前因后果，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
这风华上人，应该是要将洛云以玄道手法炼化，汲取他的生命力，去延缓那女人的蛇毒。
而在此之前，像这种事，那老人肯定也没少干，已不知暗害了多少年轻的天才。
所以受到了老人的指派，那几个云霄界的匪徒才会佯装劫持拍卖品，实则为老人挑选生命力旺盛的年轻人。
也所以他们才会将年轻学子逼上绝路，去激发他们的潜能，让那灵火女人观察其生命力的旺盛与否。
而之所以那他要雇佣几名匪徒，不肯亲自出手，也是为了掩人耳目，担心仇家识破身份。
毕竟，只有他活着，她才能活着。
在想通了个中缘由之后，洛云的思路也便清晰了起来。
他知道，自己想要活命的话，就必须从那冰块中的女人身上着手。
只有搞定了她身上的蛇毒，自己才有活下去的机会。
至于要不要舍生取义去成全他们，洛云可不是什么乐善好施的大善人，早就反悔了。
瞬间产生的行善念头谁都有过，但真要实施，做梦去吧。
我不下地狱，谁爱下谁下。
“恩人，对不起了。”
“大恩大德没齿难忘，来生必定偿还！”
说罢，那老人眼瞳之中露出歉意神色，但见其右手翻转，掌心中有一朵幽蓝色火焰在炽烈的跳动。
“且慢！”
眼看着老人就要将火焰射向丹炉，洛云整个心脏都狠狠的收缩了一下。
但洛云的一声呼喊，并未让老人手中的动作停顿分毫。
想来是他害过太多年轻人，也见过无数次别人苦苦求饶，费尽心机想要让他停手的场面了。
洛云的一声且慢，在老人心中已经无法激起丝毫波澜。
那幽兰之焰迅速脱离了老人手掌，化作一缕火焰飞射过来，并缠绕在了丹炉底部。
霎时间，丹炉之中温度骤降。
一种火热难当，却又冰寒彻骨的矛盾感觉，在洛云体内快速的升腾起来。
本就无法施展先天气的洛云，在这种灵火焚烧中，更是难以撑过片刻。
情急之中，洛云对着那院子里的老人喊道：“我能救你夫人！”
老人手中动作丝毫未停。
恐怕这种话，他也听过无数次了。
体内的火热越发猛烈。
洛云气的直咬牙。
吗的，这老头儿对他心爱的女人如此深情，对别人却又如此铁石心肠。
咬了咬牙，洛云又对着老人喝道：“你既如此爱她，便有万中之一的机会也不该放弃！”
“若换做是我，便算那希望有多么渺茫，为了我心爱之人，我也愿意一试！”
“你就真不怕错过这辈子唯一一次救她的机会吗！”
说到这里，那丹炉下的幽蓝火焰猛然停顿，随即飞回了老人掌心。
洛云这才长长的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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