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出碧城，乔恩羡和常恨春快马扬鞭，担心官府会事后反悔再追上来，两人很快脱离官道，刻意选择生长着野草的小路。这两天碧城一直下雨夹雪，官道尚且泥泞不堪，小路就更加难行了。
不过，乔恩羡和常恨春都是驭马高手，又对野外地貌十分熟悉。这些都不是事儿。快马驰过小径压倒一片杂草，但又很快地挺直起来。这就是野草的柔韧性，也能很好地隐藏两人的踪迹。
追不到两人，官府担心皇帝会因此大发雷霆，再连累他们的家小妻儿。最后，大人不敢将此事上报给朝廷，以证据不足为由草草了结了此事。就这样，数日后乔恩羡和常恨春顺利抵达白砂城。
进城以后，两人照例在城中打探了一番。碍于前车之鉴，行事之时他们格外小心谨慎，尽量不主动打听。只是偶尔在别人议论热烈的时候，趁机插上几句话，以套取自己想要的情报。
每天除了泡茶馆喝茶听戏，乔恩羡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逛街。虽然白砂国的面积远要比衡泽国大上许多，但因为白砂国地理环境特殊，国内经济还比不上冀渊国、柒淮国。尽管白砂城没有大泽城繁荣，可她仍然逛得很开心。
而且，考虑到两人的钱包，乔恩羡很少购买物品。发现这一点，常恨春非常欣慰。虽然现在七国之间没有战争，但贫富差异越来越大，每到冬天世界各地总会有许多百姓因为饥寒而死。作为神女懂得勤俭是天下苍生之幸。
“恨春，我这茶都烹好了。”从船舱里走出来，乔恩羡在常恨春身旁坐下。见浮漂动也不动，她立马笑道。“你的鱼什么时候才能钓起来啊？”
“恩羡，你不要急嘛。这钓鱼是细致活，急不来。”
“急不来？你看看天上的太阳。”手指头顶的太阳，乔恩羡一脸无语。“马上就午时了！照你这样的速度，今天中午我们就只能饮茶饱腹了。”
“你是不是饿了？”常恨春眼中担忧。“要是饿了，我这就下水去抓几条鱼上来。可别饿坏了身子。”
“我刚才吃了几块点心，现在倒是不怎么饿。”两人正说着话，突然从青花湖方向驶来一轮华丽的大船。船上小厮婢女不少，却唯独不见正主。正好奇着，乔恩羡只见常恨春站起身要解衣衫。
“恨春，你这是做什么？”
“马上就到午时了。等下来来往往的船只只会更多，我还是下水去抓，来得更利索。”解开护腕，常恨春正要去解扣子，就听前面一阵惊呼。
“姑娘？来人啊！救命啊……”
“救命啊！我不会水。”
“有人落水了！”猛地站身，乔恩羡焦急不已。瞧常恨春慢条斯理地解腰带，她立马一把将其推下水。“别磨矶了。赶紧去救人啊。”
“啊——”看常恨春游过去，乔恩羡赶紧握住桨板，不停地划过去。“恨春，快救人。我马上就来。”
“姑、姑娘……”眼看着相胭脂就在不远处，婢女却一直游不过去。这里是白砂国少有的河流名叫浣衣河，源头在皇宫后院，向东南方直流入青花湖。此地正是河与湖的交界处，暗流涌动，水速很快。
“救……救命……”
“姑娘，快抓住竿子。”乔恩羡顺流而下，正好来到相胭脂处。只是，她有心想要救人，相胭脂却因为危难临头慌了神智。连竿子都没有看见！“姑娘，你冷静一点。快抓住竿子，我好救你上来。”
“救……”刚一从水下浮起来，相胭脂的视线很快又变得模糊。迷迷糊糊间，她仿佛听到有人在喊。
“姑娘！快抓住竿子啊！”
“在、在……哪儿……”不断吃着水，相胭脂总算看见竿子一把抓上去。瞧她抓得紧，四下并无其他人，乔恩羡这才手上暗中用劲麻利地把她拽到近前，再伸手拉上船。抱着相胭脂，乔恩羡轻拍着她的背，以给她缓气儿。
“姑娘，已经没事了。”
“谢、谢姑娘救、救命之恩。”
“不用谢。我等本是江湖儿女，他人有难自不会袖手旁观。”看相胭脂仍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乔恩羡不禁微笑道。她的笑声婉转动听，比黄莺还要好听。相胭脂心头好奇，便抬眸看了一眼。
四目相对之间，二人心中竟不约而同地生出一种亲近感。
“是……是吗？”
“是啊。”轻点点头，乔恩羡只见相胭脂面容白皙，五官美丽精致，纤唇微薄。巴掌大的小脸上，此刻正因为受惊而眼含泪水，那楚楚可怜的模样直令她这个女人都忍不住想要搂进怀中，好好疼惜一番。
好一个出水美人！
只是不知道是哪家的小姐？
“恩羡，帮一把。”
“哦。来了。”
放开相胭脂，乔恩羡帮着常恨春将人拉上。看着大船迅速沉进水里，睨着身后挤挤攘攘的一船人，常恨春双眉紧皱心下困惑不已。乔恩羡则一直围在相胭脂身边，方才他们还用来煮茶的炉子正供给她取暖。
“再划快一些。这么冷的天，人可要被冻坏了。”举眉望一眼船头的小厮，乔恩羡急急催道。这船上没有换洗衣物，就算真的有，在这小船里、这么多人眼前相胭脂也没法换。
“是。”
“姑娘，你说那好好的船，怎么会突然就漏水了啊？”
“我也想不通。刚才那地界儿虽说暗流比较多，但也没有礁石啊。这么大的船，说沉就沉了。”
“姑娘，之前奴婢仿佛在码头看见腊梅了。”思及先前种种，颂萸越想越是这么回事。“如今想来应该不会错，就是她。你说，会不会是舞姑娘眼看着你在楼中越来越受人追捧，所以才派人潜入水底……”
“不可胡说！”
“姑娘，奴婢看得真真的。那就是腊梅。”“你——”相胭脂正要制止，那边颂萸一张快嘴啪啦啪啦全给倒出来了。“在刚才那种时候，她不在琼宇楼里伺候舞姑娘却突然出现在码头……”
“好了！你快住嘴吧。”立马捂住颂萸的嘴，相胭脂一脸避讳地偷瞄乔恩羡一眼。却见她一脸淡定，仿佛什么也没有听见。瞧常恨春正在船头拧衣裳，她思虑过后终是试探着问道。“姑娘刚才说你们是江湖儿女？那你们是第一次来白砂城？”
“对啊。”
“哦。”
乔恩羡刚一开口，相胭脂顿时松下一口气。见状，乔恩羡立马微微一笑。这几天，他们早就将白砂城的情况打探得七七八八。方才颂萸嘴里说的琼宇楼，乃是城中最有名的烟花之地。救相胭脂起来时，乔恩羡就觉得她的穿作打扮有些太过华丽和露骨。
原来是这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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