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0、小班尼特的剑术
西尔玛克镇。
酒馆后院。
零散堆起的草垛之上，林恩平躺在这里，凝望着头顶的天空，表情毫无波澜可言。
久违的平静之下，连心情似乎有变得平和了许多，不再沉寂于那诸多的琐事中，这才感觉像是自己活着，虽然境遇比起从前天差地别。
回红叶岭？
这样的念头并不是没有出现过。
但思来想去后，林恩还是将其否决掉，一方面是现在的实力落差太大，希尔克帝国那边什么情况也不太好说，就算回去了，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意义，说不定还会陷入到众矢之的。
毕竟。
掌握着红叶岭。
以及众多令人眼红的资源。
难免会让人产生觊觎，实力强的时候还好，不管是谁都要忌惮三分……但一旦你虚弱了，那些潜藏在暗处的家伙，就会彻底露出獠牙。
而且现在的状态是。
见习骑士级别的实力，他连「血脉溯源秘术」都用不了，没了两位祖宗的庇护，总让人有种不安全的感觉，所以林恩才决定留下。
至少一个陌生的地方不会引人注目，相当于从零开始了，听起来很坏……但实际上也没有那么特别的坏，就当是给自己放一段假。
唯一不确定的是海薇那边是什么情况，还有红叶岭的那边，他不在了……也不知道手下的人现在还有没有继续维持领地运转。
但现在的话，这些都不过只能想想而已，此刻的林恩不光实力到了冰点，所有的消息渠道也都封闭了，就像一个失去了耳朵的聋子。
对于外界情形一无所知。
“算了！”
深吸口气，林恩摒弃了那杂乱念头。
现在这些都不是该去关心的事情，海薇已经回到了现界、希尔克帝国，那里是她的主场，身后有凛冬家和海伦大公的庇护……上面还有冤种神的庇佑，处境肯定比现在的他要好的太多。
还是先恢复实力吧。
想着，林恩闭上眼，沉浸在识海之内，看到那敞开的书籍。
「法则之书」，准确来说应该是叫做星辰法则之书，达到天空骑士阶位后，这个封闭的书籍终于可以打开了，哪怕如今林恩重新滑落回了见习的阶位，也丝毫没有产生影响。
而有了法则之书在。
参悟法则之力就多了条路。
除此外，还可以指望一下商店，这个一路陪他走来，扶他走到今天这个位置的金手指，说不定还能存在一手奇迹，让他快速恢复。
当然。
这虽然都算好消息，但也不算全部的好消息，因为他没钱了……以往在担任红叶岭领主的时期之中，林恩的金钱已然和领地绑在一起，每次只需要购买，金币就会从领地内直接提走。
然后在跟米西尔提一嘴就行。
如此一来，林恩渐渐就养成了不带金币的习惯，储物袋里装的都是随身携带的东西，而在被遗忘法则控制后，他却陡然发现自己跟红叶岭之间的链接似乎消失了。
以至于他的储物袋里只剩下了可怜的十几个金币……完全没法购物。
商店奇迹，在手中资金不足的情况下，短时间内似乎也就没法再继续期待了，甚至这两个月的时间里，他错过了不少的好东西。
想办法赚钱是近期目标。
收敛起念头。
林恩将视线放在了敞开的法则之书上，透过那泛黄的书页，他的视线仿佛被拉扯到了无垠的星空之中，看到了那漫天星辰流转荡漾。
以及星辰运转规律。
玄妙。
只能用两个字来形容，光是看看都给人一种磅礴大气之感……但却像是隔着一层薄纱，林恩已经对着书籍观摩了两月，却始终未曾有所悟。
领悟法则之力。
终究还不是特别容易之事。
哪怕林恩已经有条敞开的路摆在面前，看似是捷径，但是如何踏上捷径是个问题。
慢慢来吧。
对着星空观摩了许久，看似在领悟方面没什么收获，但总觉会有那种似有若无的玄妙感萦绕心间，微弱……但似乎是一条纽带，林恩总觉得这种玄妙感若是能够抓住，就能了领悟。
外界时间流逝着。
不知过了多久。
林恩对着星空一直发呆。
直到一个声音陡然出现，才将他从星空之中拉回到了现实，
“盖伦，最近天冷了，妈妈让我给你送条布毯，让你不要冻坏了，不然就没法工作了。”
说话之人并非其他，而是西芙的儿子，小班尼特，他的双手中捧着一条粗糙毛毯。
“多谢了！”
林恩伸手接过毛毯，随后看着面前表情稚嫩的小萝卜头道：“今天去学习剑术怎么样？”
“还好吧。”
小萝卜头倒是也不嫌弃草垛，就这么水灵灵的坐在了他身边，托着腮道：“今天拉夫老师教了格挡式，不过学起来真的好难啊……”
声音中透着丝丝苦恼。
完全跟他这小小的年纪不成正比。
虽然接触的不久，但关于这些事，林恩还是多少知道一些的，所谓剑术老师拉夫不过也是个见习超凡者而已，走的是骑士路线，年纪超过五十岁，据说年轻时候曾经跟着冒险团狩猎过魔兽，后来年纪大了后才回到西尔玛克阵当了老师。
不过在这落后的小镇上。
显然也算是一方大人物了。
至少镇子里的每个人都很尊敬他。
“你不想学剑术吗？”
林恩还挺喜欢这小萝卜头的，乖巧听话，虽然小小的年纪却十分懂事，在林恩没来之前，他经常会帮西芙照看酒馆，小小的个头端着托盘都费力，但还是会垫着脚给客人送啤酒。
“当然想啊。”
小班尼特托着下巴：“母亲希望我可以成为一个像舅舅那样的剑术高手，将来可以加入一个强大的冒险者，可以狩猎那些凶狠的魔兽。”
对于出生在冒险者之都紫罗兰城的人而言，成为冒险者就是一份最大的理想和荣耀。
小班尼特的舅舅佐兰特，被称为风之剑圣的强者，大地骑士级别的强者……也是如今紫罗兰城极其出名的一位，荣耀冒险团的领袖人物。
当然。
也是因为佐兰特的存在。
西芙一个丧夫的女人，才能在西尔玛克镇这样 的地方开个酒馆，而且还没人敢找麻烦。
“说起来，你舅舅既然都已经是风之剑圣了，那你妈妈为什么要留在这里开个酒馆呢，带着你一起离开，去紫罗兰城生活不好吗？”
“不知道唉。”
小班尼特晃着小脑袋：“舅舅曾经也说过想让妈妈跟他一起去紫罗兰城生活，但妈妈拒绝了。”
“奇怪的女人。”
不是很能理解这想法，林恩摇了摇头。
说实在，有一个大地骑士级别的超凡者舅舅，也就相当于多了一份传承，既然想让孩子走超凡者之路，那应该是带在身边会更好，可西芙却选择留在了这个破落的小镇上，像是有所眷顾一样。
“给我展示一下你的剑术吧。”
小班尼特坐在身边，并没有直接要走的样子，林恩也不好赶人，索性就陪他聊了起来。
“你想看吗？”
“算是吧。”
“那好吧……”
小班尼特点了点头，随后在院落里拾起一根树枝，当着林恩的面展示起了所学过的剑术。
劈、挑、刺、砍……
一招一式都还算不错，显得有，看的出是有人指导过，但可惜实在是太过粗糙了。
对于林恩而言，有点没眼看。
“挥剑可不是一味的挥剑，而是还要搭配上步伐，只有结合在一起，才能发挥出更大威力。”
“搭配？”
小班尼特一脸诧异，不是很理解这话含义，对于一个小孩子，还是修习剑术不久，还在入门阶段的他而言，这些都还是有些太难了。
“算了，我给你演示下。”
林恩伸手接过小班尼特手里的树枝，在对方诧异的眼神中，依照对方的动作，重新演示一遍。
“劈挑刺砍算是剑术中的入门招式，不管是战斗还是招式、亦或是战技都是在再此基础上衍生的，所以基础最为重要……而想要有好的基础，下盘和稳定同样是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身形已如流水般动了起来。
林恩随步伐而动，手中的树枝不再是简陋的木条，而仿佛化作一柄真正的利剑。
“唰唰！”
劈时脚跟发力，腰背如弓，树枝发出凌厉的破空声，一招一式间都与呼吸节奏完美契合。
“好厉害！”
小班尼特瞪圆了眼睛，死死盯着，连呼吸都变得急促了起来。
明明是完全相同的四个动作，林恩演示时却如同优雅舞蹈。
远比他的拉里老师的更轻盈，而且动作也没有特别的僵硬和刻板。
“看仔细了！”
最后一记砍劈落时，半米外树枝上挂的野果突然\"啪\"地裂成两半，断口光滑如镜。
没有斗气。
纯粹是招式的呈现。
而这更加刷新了小班尼特的认知。
林恩修习剑术的时间不算久，在后续拿到了圆弧后，基本上就转成是修行刀术了。
对于剑术的钻研不深。
但刀剑同源，只是有些变通而已，指点个刚入门的小家伙却是没有任何压力的。
收起树枝后，平复呼吸，缓和了心情后，林恩将树枝递回给小班尼特，一脸微笑道。
“看清了吗？”
“你也学习过剑术吗？”
小班尼特接过树枝，目光中透着好奇，一张稚嫩的小脸因激动变得扑红了起来。
“算是有些涉猎。”
“感觉你比拉夫老师还要厉害。”
“或许吧。”
林恩笑着摇头，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好歹曾经是位开启领域的天空骑士，甚至走到了半步龙骑士的位置，还跟半神……甚至是一位真神掰过手腕，跟一个小小的见习骑士比较，还真让他提不起什么兴趣。
“好了，班尼特，别在烦你盖伦哥哥了，早点休息，明天还要去学习剑术。”
两人聊着天的时间里。
房间的大门缓缓敞开，西芙也从里面缓缓的走来，虽然一身粗布衣裙，三十出头的年纪，可那丰腴曼妙的身姿却赋予了她更浓的女人味。
一举一动都仿佛能牵动心神。
那种美怎么形容呢。
不鲜明。
很含蓄。
但却越看越舒服。
同海薇那种冰冷羞涩的少女感不同。
也并非是艾希的优雅大方。
如果硬要对比的话，印象中大概只有玛林夫人一位，但西芙的美又跟她不同，是那种有韵味，还很含蓄的那种，像是犹抱琵琶半遮面。
冷不丁的就能调动心神。
很难想象，像是西尔玛克这种落后偏远的小地方里，竟然可以盛产出这样的女人。
“好的，妈妈。”
小班尼特是那种很乖巧的孩子，从不会忤逆妈妈的话……虽然心里还是想跟林恩聊天，但终究还是压了下来，眼神不舍的回到了房间。
而在小班尼特离开后，西芙却并没有走，如往常般锁好房门，而是站在原地，上上下下的打量着林恩，高挑的身段和曼妙身材展现出来。
而后，她轻声问道。
“你是贵族吗？”
“算是吧。”
“那你识字吗？”
“嗯！”
林恩点头，随后有些诧异的问道：“西芙小姐，怎么突然想起来问这个了？”
夫人这个称呼，对于一个丧夫的女人来说倒是也不算突兀，但相比较于这个，林恩更加喜欢称呼女士、亦或者是小姐，更为礼貌。
面对着林恩的注视。
似乎有些不习惯这样的目光。
西芙的目光略微带着些闪躲，也没了往日的泼辣劲儿，而是轻轻咬着下唇道：
“这样的话，我想请你教小班尼特识字，大陆通用语，你可以帮帮忙吗？”
教书、识字。
这对于平民家出身者而言十分奢侈，大多数小班尼特这个年纪的孩子，要么是满街疯跑，要么就帮家里干些轻活，读书识字离的太远。
而西芙无疑是位有智慧的母亲。
但可惜的是，别说西尔玛克镇，就算是整个冒险者之都都鲜少有学社这种地方。
毕竟同希尔克帝国不一样，紫罗兰城算是大陆上一个既独立又特殊的存在，这里并非是贵族统治之地，而是由冒险者联盟进行管理。
成为冒险者才是人生正途。
“教书识字的话倒是也可以，只是西芙小姐，您应该也清楚，知识是个极其珍贵的东西……所要付出的价码，可能比你想象的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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