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会。
三分校场。
当林玄踏足此地时,即便他曾见过秦时明月的巍峨宫殿,见过射雕江湖的襄阳雄城,心中依旧泛起一丝波澜。这并非简单的建筑堆砌,而是一股意志的彰显。
校场以青石铺就,广阔无垠,足以容纳万马千军。正北方,一座九层高台拔地而起,其上“天下”二字以熔金浇筑,在日光下灼灼生辉,仿佛要将苍穹都纳入囊中。整个校场被无形的线条分割为三块,数千名身着统一劲装的帮众正在各自区域内操练,刀光如雪,枪出如龙,呼喝之声汇成一股撼人心魄的洪流,冲天而起。
这并非乌合之众。林玄看得分明,这些帮众进退有度,阵列森然,彼此间的配合已初具军旅之风。他不禁暗自点头,那位传说中的天下会之主雄霸,不仅仅是一位武道强者,更是一位枭雄。能将鱼龙混杂的江湖草莽,锤炼成这样一支令行禁止的力量,其手段与魄力,远超寻常的门派宗主。
林玄一袭青衫,气息内敛,行走在校场边缘,与周遭铁血肃杀的气氛格格不入。他如一位误入沙场的书生,悠然自得,目光却如鹰隼般,将这天下会的气象尽收眼底。
他的特立独行,很快便引来了注意。
“站住!”一声断喝如平地炸雷,“你是何人?不知此地乃天下会重地,闲杂人等不得擅入么!”
一名身材魁梧,面容凶悍的汉子大步流星地拦在了林玄身前。他身披铁叶甲,腰悬一柄鬼头大刀,眼神锐利,太阳穴高高鼓起,显然是外家功夫练到了相当火候的高手。看其服饰与腰牌,应是负责此地守卫的堂主。
“在下路过此地,听闻天下会威名,特来拜会。”林玄淡然回应,语气平静无波。
那堂主名叫秦豹,在天下会中也算一号人物,素来眼高于顶,见林玄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既不报名号,也不显露半分敬畏,心中顿时升起一股无名火。他冷哼一声,上下打量着林玄,言语间满是傲慢与不屑:“拜会?天下会是你想拜会就能拜会的?我看你面生的很,鬼鬼祟祟,莫不是哪家派来的探子!识相的,速速报上名来,否则别怪秦某的刀不认人!”
林玄微微摇头,不欲与这般人物多费口舌。他此来是为一窥风云世界武学巅峰,而非与一介守门之将争强斗狠。他只抬眼,目光平静地注视着秦豹,一股无形的势随之散开。
那并非杀气,也非真气压迫,而是一种更为纯粹的精神威慑。仿佛一瞬间,秦豹面对的不再是一个青衫文士,而是一座巍峨无尽的太古神山,高不可攀,深不可测。秦豹只觉呼吸一窒,浑身肌肉瞬间绷紧,额头竟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然而,这股压力来得快,去得也快。林玄的气势一放即收。
可这种深不可测,对于秦豹这等桀骜不驯之辈,非但没能让他退缩,反而激起了他骨子里的凶性与好胜心。被一个眼神逼退?这若传扬出去,他锐金堂堂主秦豹的脸面何存!
“好胆!”秦豹怒吼一声,将那瞬间的恐惧转化为滔天怒火,“竟敢在天下会总坛装神弄鬼!吃我一刀!”
话音未落,寒光暴起!鬼头刀发出一声凄厉的嗡鸣,卷起一阵腥风,当头向林玄劈下。这一刀势大力沉,寻常高手只怕连反应都来不及,便要被劈为两半。
校场上数千道目光瞬间聚焦于此。
面对这雷霆万钧的一击,林玄却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他负手而立,脚下看似未动,身形却在刀锋临头的前一刹那,向左平移了半尺。
第一步。
刀锋擦着他的衣袂而过,劈在坚硬的青石地面上,激起一串耀眼的火星。秦豹一刀落空,已知不妙,手腕急转,刀身横扫,拦腰斩来。
林玄足尖轻点,向后飘出数寸,恰好让过那致命的刀锋。
第二步。
秦豹已是怒发欲狂,刀法愈发狂暴,刀光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林玄笼罩其中。
而林玄,只是踏出了第三步。这一步不退反进,竟是迎着刀网的中心而去。他的步伐不大,却妙至毫巅,仿佛闲庭信步,于万千刀光之中,精准地找到了那一处唯一的空隙。
就在他与秦豹错身而过的瞬间,林玄负在身后的右手终于动了。他并起食中二指,快如闪电,却又轻描淡写地在嗡鸣的刀身上轻轻一弹。
“叮!”
一声清脆如玉石相击的轻响,压过了满场呼喝。
秦豹只觉一股奇异的震劲从刀身传来,手臂一阵酸麻,那柄与他朝夕相伴的鬼头刀竟再也握持不住,脱手飞出,“当啷”一声摔落在数丈之外。
整个过程兔起鹘落,快得令人眼花缭乱。
秦豹心神剧震,尚未从兵器脱手的惊骇中回过神来,只觉肩头一麻,随即周身数处大穴如同被温润的玉石轻点了一下,全身力道便如潮水般退去,僵立在原地,动弹不得。
从出刀到落败,不过三步,一指。
行云流水,未带一丝烟火气。
周遭原本震天的操练声不知何时已经停歇,整个三分校场,数千人,鸦雀无声,落针可闻。所有人都用一种见鬼般的眼神看着那个依旧负手而立的青衫男子,仿佛他不是人,而是行走在人间的神只。
秦豹保持着挥刀的姿势,满脸的惊骇与茫然凝固在脸上,唯有眼珠还能转动,流露出无尽的恐惧。
良久,一名身着副堂主服饰的男子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他快步上前,对着林玄深深一揖,声音中带着压抑不住的敬畏:“前辈神功盖世,我等有眼不识泰山,还请恕罪!”
林玄神色淡然,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看也未看那僵立的秦豹,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高耸入云的天下楼。
此事上报得极快。不出半盏茶的功夫,一名身着华服,气度沉凝的执事便匆匆赶来,身后跟着两名侍者,其中一人手中托着一个紫檀木盘,盘上恭敬地呈着一封赤金色的请柬。
“这位先生,”那执事躬身行礼,态度恭谨至极,“帮主有请。他已在天下楼顶层备下薄酒,欲与先生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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