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一场盛大的，充满了爱与记忆的独角戏落幕时。一个合格的导演，会让他那终于找到了“破绽”的主演，立刻发动最终的总攻。
但一个顶级的导演，不会。
他只会用一种充满了欣慰与期待的声音，轻轻地推开那扇通往女主角灵魂最深处的最后大门。
然后，对他的主演，说出那句最经典的台词。
——“去吧，我的英雄。现在，是你拯救公主的时间了。”
一百六十四章 最后审判
【就是现在！】
精神识海中，叶枫激动与期待的声音，如同惊雷炸响。
【她的‘裁决’逻辑已被你用‘爱’彻底冲垮！她的‘存在’正在自我崩溃！但也因此，她那绝对完美的‘吸收’防御，出现了唯一的破绽！】
【士道！去！去拯救万由里的机会，来了！】
“我知道了。”
现实中，五河士道看着天空之上。那个白色的神明，因为接收了庞大到无法理解的，名为“记忆”与“爱”的数据洪流，正彻底陷入自我崩溃的边缘。
他深吸一口气，化作一道温柔却不容置疑的蓝色流光，冲向那片即将失控的雷电风暴。
他没有使用任何武器。
他只是张开了自己的双臂。
然后，在全世界所有观众震惊与不解的目光注视下，用一个最温柔也最坚定的拥抱，将那个痛苦闪烁哀鸣的白色雷电神明，紧紧拥入怀中。
轰——！
没有爆炸，没有冲击。
当士道的身体接触到万由里那由纯粹毁灭性雷电构成的身体的瞬间，他连同她一起，化作了漫天的金色光之粒子，消失在所有人的视线之中。
……
当五河士道意识再次恢复时，他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巨大到无边无际的纯白空间中。
这里没有任何多余的色彩，只有绝对的纯白与宁静。
空间正中央，悬浮着一颗巨大无比的球体，由无数圣洁的光之圆环层层叠加而成。
——雷霆圣堂（Kerubiel）。
而在那颗巨大球体的下方，是一座同样由纯白色光之粒子构成的庄严法庭。
冰冷的审判席，空旷的旁听席，以及那孤零零的被告席。
“这里是……万由里的心灵空间吗？”
士道喃喃自语。
【没错。】叶枫的声音在他的脑海中平静地响起，【一个为了‘裁决’而诞生的意识集合体，她的心灵，自然也是一座法庭。】
就在这时，士道看到了两个身影。
她们分别站在审判席与被告席之上。
审判席上，站着的是“裁决者”的万由里。
她身穿那套圣洁而又充满神圣威严的灵装，一头璀璨的金色长发扎成干练的单马尾。那双红宝石般的眼眸冰冷而又充满了绝对的理性。她的手中握着一柄由纯粹雷电构成的，象征着“裁决”的巨大法槌。
“裁决，尚未结束。”
“存在意义，发生逻辑冲突。”
“结论：自我销毁，是唯一的，最优解。”
她的声音不带任何感情起伏，如同最精密的人工智能，正在宣读早已设定好的最终程序。
而在被告席上，站着的是另一个万由里。
她穿着在约会时，士道亲手为她挑选的纯白色连衣裙，怀里还紧紧抱着那只独角兽玩偶。
她的脸上充满了迷茫、痛苦，与一丝连她自己都无法理解的，名为“留恋”的神情。
她看着士道，那双同样是红宝石般的眼眸中蓄满了泪水。
“我……我不想……消失……”
她用一种破碎的，近乎哀求的声音说道。
“我还想……和你一起……去吃章鱼烧……”
“我还想……再穿一次……你为我选的那些漂亮的衣服……”
“我还想……永远……永远地，和你……在一起……”
“我喜欢你……士道……”
【驳回！】
审判席上，那个冰冷的“裁决者”猛地敲下了手中的雷电法槌。
“‘喜欢’，是不合理的冗余数据。”
“‘幸福’，是没有意义的逻辑谬误。”
“裁决者的使命，就是在裁决结束之后，回归于无。这是绝对的既定法则！”
她冰冷的目光转向了士道。
“五河士道，你干扰了裁决的进程。你的‘爱’，是污染了我这个绝对中立系统的最恶性病毒。”
“现在，我命令你，立刻离开。”
“然后，静静地等待我的消失。”
听着这两个截然不同的万由里的对话，士道笑了。
他没有走向被告席上那个楚楚可怜的少女，也没有理会审判席上那个冰冷无情的神明。
他只是，一步步走到了法庭的正中央，然后对着她们两个人，同时伸出了自己的手。
“我拒绝。”
他的声音，温柔而又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力量。
“我谁的命令，都不会听。”
“我来这里，不是为了在你们两个之间做出选择。”
他看着审判席上那个冰冷的“裁决者”，微笑着说道：
“你不是冰冷的程序，也不是中立的系统。”
“你是万由里。”
“是诞生于所有精灵那份对我的不安与期待的爱意之中，是为了确认我是否有资格去承载她们的幸福，而诞生的，认真负责的万由里。”
“你的‘裁决’，不是冰冷的数据，而是充满了担忧与考验的爱。”
然后，他又将温柔的目光投向了被告席上那个正在无声哭泣的少女。
“而你，”他说道，“你也不是冗余的数据。”
“你是万由里。”
“是在与我短暂的约会中，第一次品尝到章鱼烧的美味，第一次拥有了属于自己的独角兽玩偶，第一次体会到心动感觉的万由里。是渴望着被爱，也渴望着去爱的，拥有完整人类情感的万由里。”
“你们两个，从来就不是对立的。”
士道的声音如同最温暖的阳光，驱散了这片纯白法庭之上的冰冷宁静。
“一个是‘理性’的万由里。”
“一个是‘感性’的万由里。”
“但你们，都是独一无二的，无可替代的，我想要去拯救的万由里啊！”
“所以，”他对着审判席上那个已经彻底陷入逻辑崩溃的裁决者，露出了一个无比灿烂的笑容。
“你的‘裁决’，我已经全部都收到了。结论是合格，对不对？”
“那么，作为对你的回应，现在轮到我来对你进行‘裁决’了。”
他张开了自己的双臂，用一种仿佛要拥抱整个世界的绝对温柔，高声宣布！
“我，五河士道，在此裁决！”
“万由里，你有罪！”
“你的罪，是‘诞生于爱，却不敢去爱’！”
“你的罪，是‘渴望永恒，却选择了消失’！”
“你的罪，是‘偷走了我的心，却妄图不负责任地逃跑’！”
“所以我判处你——”
“——无期徒刑！”
“刑期，是永远！”
“执行的地点，是我的身边！”
“你将永远被囚禁在名为‘五河士道’的牢笼之中，永远也不许离开！”
“万由里！我要拯救你！”
轰——！
当士道那充满了中二气息，却又蕴含着最真挚霸道情感的“裁决宣言”，落下最后一个音节时，整个纯白色的法庭都开始剧烈地颤抖、崩坏！
审判席上，那个冰冷的“裁决者”万由里，她手中的雷电法槌寸寸碎裂。她那双冰冷的、理性的红宝石般的眼眸之中，第一次流下了滚烫的数据所组成的泪水。
“……裁决……驳回……”
“……无法……理解……”
“……但是……”
她看着被告席上那个同样哭得梨花带雨的自己，她们对视了一眼，然后不约而同地，露出了一个如释重负的，幸福的微笑。
“我明白了。”
下一个瞬间，两个万由里同时化作了漫天的金色光之粒子。她们如同两条互相追逐的光之溪流，在这片即将崩溃的空间之中盘旋、交融，最终汇聚成了一个全新的身影。
那是一个身穿纯白色连衣裙，怀里抱着独角兽玩偶，脸上带着一丝淡淡羞涩红晕的少女。她那双红宝石般的眼眸中，既有属于少女的温柔，又带着一丝属于裁决者的理性光辉。
她，就是万由里。
一个完整的、独一无二的万由里。
“士道……”
她看着眼前的少年，轻轻地呼唤着他的名字，声音如同天籁。
而就在士道准备上前给她一个迟来的拥抱时，一个空灵、威严、温柔，仿佛不属于这个次元的神秘女声，毫无征兆地在这片即将彻底崩塌的心灵空间之中，缓缓响起。
【恭喜你，五河士道。】
【你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士道的身体猛地一僵。这个声音……是谁？不是叶枫，也不是系统！
【她因你们的爱而生，也因你的爱而获得了真正的存在。】
【你通过了我的考验。】
【所以，你可以带走她了。】
【去继续完成你的使命吧。】
【我那最温柔的孩子。】
伴随着这句充满了无尽慈爱与跨越时空思念的话语，整个纯白色的心灵空间彻底崩塌，化作漫天的金色蝴蝶，消失殆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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