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天明。
博卓卡斯替和他的队伍已经离开城市中心。
问过凯文后我才知道，作为整合运动之盾，大尉和他的士兵一直主动承担着护卫城市的重责。
“之前罗德岛混入队伍，虽然走得是‘正规’招聘路径，但也意味着我们防守并非无懈可击。”
大尉表示，为了更好保护大家，盾卫们会尽可能在敌人下一次行动前阻止他们。
这就是他能做的。
“其实霜星大姐头一直想加入大尉他们。”凯文低声说道：“但总是被大尉以她还不够格拒绝。”
“……啊。”
很难想象那只高傲的兔子该有多难过。
不知是巧合还是命运的恶意，幸福就像沙漏，一边满了，一边就空了。
在一个叫做曾经的过往中，她的源石技艺在罗德岛中难寻敌手，评价奇高。现在却甘愿留在少吃少喝的整合运动中担任小队长，只有一个原因。
我清楚，她是多么多么介意，罗德岛的一切。
连她自己也没注意到，她心底深处，对拯救自己于苦难的罗德岛的大家有那么多情感。而我和AcE的存在，就像是一根刺，每时每刻提醒着她自身的无能。
所以大尉才会，无论如何，都要告诉我这一切。
我必须做点什么。
27
一个人想要安慰另一个受伤的人，可以做的事情不多。
而我能做的，更少。
距离大尉上次回营已经过了七十二个小时，我也没能和霜星说上除开作战安排之外的两句话。
就算在街上、食堂、宿舍遇见，她也面无表情，像一块冰。
没有表情的背后，霜星其实拥有非常非常丰富的情感——
例如，作战训练时，塔露拉因为烧到了她罗德岛外套衣角而被追杀了三条街。
例如，霜星总是会待在核心塔一下午，只为和大尉说上几句无关痛痒的话。
例如，傍晚大家围坐在篝火旁解决晚餐，她会一口一个青稞饼，把自己的腮帮子装得满满当当。
“只是不对你。”
“的确如此。”
凯文半开玩笑，只不过我的回答带着认真。我一边苦笑一边将目光瞥向不远处正在清理陷阱装置的霜星小队。
这些陷阱埋藏的位置在彰显主人高超源石工艺技术的同时暴露了对方恶劣的性格。
天灾过后，大部分切尔诺伯格居民都只会变成感染者而无处可去。为了让他们不至于流离失所，整合运动花费了相当多的人力物力去处理战争和天灾在城市留下的创伤，好让普通人重新回归住所。
现在只剩下这片区域。
因为埋藏了太多爆炸范围诡异毫无规律的陷阱装置，将近半个月的时间里，整合运动在此折损了至少一个小队，清理进度却依旧感人。
“实在是很危险。”会议桌上，连塔露拉都很头疼。
“所以这个任务只能由雪怪们承担。”霜星立即响应，双眼闪烁光芒。
28
雪怪们自带的超低温，加上我能根据装置结构和存在位置大致分析出爆炸范围，这几天街道上陷阱的清理进度相当喜人。连霜星看我的眼神也稍微有些转变，硬要用语言形容的话——
“完成了从看单细胞生物到看碳基生物的眼神转变。”
“就不能是人吗？”我忍不住拉扯他的耳朵。
“不能。”凯文即答。
“真过分。”我装出很受伤的样子：“明明刚见面的时候，还是我指挥你从这片满是陷阱的地块撤退的，简直是过河拆桥。”
“……过河拆桥？”凯文愣愣的。
“……都忘记你没文化了，回去要记得把作文作业交给我。”
“喔。”
我和凯文有一句没一句聊着闲天，相处模式有点像互相拆台的损友。
已经是任务的收尾阶段，最后几个装置的清理办法大家几乎烂熟于心，轻松的氛围在空气中跳跃。让人几乎忘记，我们正身处没有尽头的战争中。
现在想来，就是这种傲慢，让我和霜星在最后一个陷阱的巨大爆炸中被埋在废墟下。
大意了，没有闪。
夜色从废墟间隙的另一头逼向这头，迫近的黑暗象征不吉利。
靠在我肩膀上昏睡的白兔子，到现在也没有要醒来的样子。
“真是的，不是很讨厌我吗？为什么还要豁出性命保护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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