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明日香出来，开始吃饭了之后，楠博还在厨房忙活。
“小楠博，别忙活啦，快来吃饭吧～”美里喝了口啤酒，招呼楠博。
“没关系，你们先吃吧，最后一个菜啦。”徐楠博笑了笑回应道。
“切，美里你别管他啦，我们吃我们的。”明日香嘴上这样说，却心不在焉玩着碗里的香肠。
就在这温馨中，徐楠博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翻炒的动作顿了一下。他关掉炉火，擦了擦手，快步走到客厅角落，从自己放在沙发上的背包里摸索着，掏出一个素色的、印着一个红十字的纸袋。他没有解释，只是径直走到电视柜旁，将那袋子轻轻放在了柜子一角，一个既不算隐蔽、也不算显眼的位置。动作自然。
坐在餐桌旁的明日香，正用叉子戳着盘子里香气四溢的煎香肠，眼角的余光恰好捕捉到了这一幕。她的眉毛挑了挑，蓝宝石般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好奇。那是什么？给谁的？她下意识地想开口问，但看着楠博放好袋子后立刻转身回厨房、重新系上围裙的侧影，又看了看餐桌上其他人——美里正和真嗣说着什么，绫波丽安静地喝着汤——她最终还是把疑问咽了回去，只是用叉子更用力地戳了戳香肠，仿佛在跟谁赌气。
晚餐结束。杯盘狼藉，空气中还残留着食物的余香和淡淡的啤酒味。
“我来洗碗！”真嗣自告奋勇，开始收拾桌上的碗筷。
“啊～累死了，我去泡个澡！”美里伸了个懒腰，揉着肩膀走向浴室。
楠博解下围裙，对安静站在一旁的绫波丽说：“那绫波同学，我们也该回去了。”
“嗯。”绫波丽点点头。
明日香看着两人走向玄关，不知出于什么心理，也跟了过去。她靠在玄关的墙壁上，双手抱胸，橘红色的发梢倔强的翘起，目光在楠博和绫波丽之间游移。
楠博弯腰换鞋，绫波丽安静地站在他身后一步之遥。
“小火药桶，”楠博直起身，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右眼下的泪痣在玄关略显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柔和，“我在电视柜上…”他话刚开了个头——
“明日香——！”美里的声音从浴室方向传来，“帮我拿一下浴巾！就在我房间椅子上！”
“噢！来了！”明日香下意识地应了一声，看了两人一眼，哼了一声转身就往美里卧室跑。
楠博看着她的背影，无奈地笑了笑，把没说完的话咽了回去。他转头对绫波丽说：“算了，我们走吧。”
“嗯。”绫波丽应道。
门被轻轻关上，隔绝了室内的暖意和喧闹。
城市的夜晚，路灯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又缩短，周而复始。空气微凉，带着初夏夜晚特有的、混合着植物和尘埃的气息。
回去的路上，徐楠博似乎心情不错，话比平时多了些。他聊着今天真嗣的进步，聊着明日香那夸张的“赞美”，聊着美里被加持电话“揭穿”时的窘态，声音温和，带着笑意。路灯的光晕在他银白的发丝上跳跃，左嘴角的美人痣随着说话的节奏若隐若现。
绫波丽安静地走在他身边，微微低着头。她赤红的眼眸偶尔会抬起，落在楠博含笑的侧脸上，似乎在听，又似乎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她只是偶尔发出一个极轻的“嗯”声，表示她在听。
就这样一路走到了那排灰蒙蒙的公寓楼下。楠博停下脚步，像往常一样，准备目送绫波丽上楼。
“零，”绫波丽却没有立刻转身，她抬起头，赤红的眼眸在楼道口昏黄的灯光下，清晰地映着楠博的身影。她开口，声音清冷而直接，带着一种孩童般的困惑：
“喜欢…是什么？”
徐楠博愣了一下，没想到绫波丽会突然问这个问题，猩红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惊讶和思索。
“喜欢是什么…”他微微歪了歪头，像是在组织语言，又像是在问自己，“我也说不上来…”他顿了顿，目光落在绫波丽那双纯粹而困惑的眼睛上，声音放得更柔，“或许…就是只对一个人有特别的感觉吧？”
“特别的…感觉？”绫波丽重复着，眉头微微蹙起，似乎在努力理解这个抽象的概念。
“其实我也不太懂啦…”楠博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右眼下的泪痣也跟着牵动，“可能…和‘爱’差不多吧？”他试图用另一个词来解释，却似乎把自己也绕了进去。
“‘爱’？”绫波丽的困惑更深了，赤红的眼眸里充满了不解，“这又是什么意思？和喜欢…有什么不同吗？”
楠博看着眼前这个如同白纸般的少女，心头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他伸出手，温柔地揉了揉绫波丽淡蓝色的发顶。
“嗯…”他沉吟了一下，声音温和而包容，“绫波同学，喜欢也好，爱也罢，都是需要用心去感受的东西。”他收回手，目光真诚地看着她，“你可以慢慢去寻找，去体会，不用着急询问我或者别人的答案。答案…就在你自己的心里。”
绫波丽静静地听着，赤红的眼眸里映着楠博温和的脸庞。过了几秒，她才缓缓点了点头，声音依旧平静：
“我知道了。”
“傻瓜…”楠博失笑，笑容里带着无限的包容，“快去休息吧，晚安…”
“晚安，零君…”
“好梦，绫波。”
绫波丽轻声回应后，转身走向楼梯。楠博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带着夜风的微凉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绫波丽的脚步在楼梯口顿了一下，没有回头，只是更轻地“嗯”了一声，身影便消失在楼道昏黄的灯光里。楼道里响起她极轻的脚步声，以及一声刻意加重的、为了点亮声控灯的咳嗽。
楠博站在楼下，抬头望着那扇属于绫波丽的、依旧漆黑的窗户，直到声控灯一层层亮起，又一层层熄灭。他脸上那温和的笑意渐渐淡去，右眼下的泪痣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清晰。
想起绫波丽那双充满困惑的赤红眼眸，以及那个关于“喜欢”的、他同样无法给出完美答案的问题。夜风吹过，带来一丝凉意。他轻轻笑了笑，转身，也向着大楼走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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