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的撕扯感持续了不知多久,仿佛灵魂都要被拉长、碾碎。没有方向,没有时间,只有无尽的旋转和耳鸣般的嗡响。
突然,压力一松。
陈凡感觉自己像是被从深海抛到了浅滩,猛地摔落在某种坚实的平面上。撞击带来的钝痛让他闷哼一声,喉咙里涌上一股腥甜。耳边传来其他几人落地的声音和压抑的痛呼。
视野从一片混沌的黑暗逐渐恢复,但并没有变得清晰。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无边无际的、流动的灰白色浓雾。
雾很浓,浓到伸出手臂,五指轮廓都显得模糊。光线昏暗,仿佛永远处于黄昏或黎明前最晦暗的时刻。空气冰冷、潮湿,带着一种难以形容的、类似陈年灰尘和枯萎植物的沉闷气味,但并没有长眠滩那种硫磺、铁锈或血腥味。这里的“安静”也与众不同,并非死寂,而是一种被厚厚绒布包裹般的沉闷,连自己的呼吸和心跳声都显得遥远。
陈凡挣扎着想要坐起,却发现身体异常沉重,每一个动作都比平时费力数倍。不是受伤的虚弱,更像是……重力变大了?或者,这里的“规则”有所不同。
“咳咳……大家……都没事吧?”林辰的声音从左侧不远处传来,带着喘息。
“还活着……”星芒的声音从右边响起,有些沙哑,“阿月?”
“我……我在这里……”阿月带着哭腔的回应从更近的地方传来,“凡哥?凡哥怎么样了?”
陈凡努力调匀呼吸,感受着身体的状况。胸口的印记处传来火烧火燎的剧痛,三种力量因为刚才的强行爆发和通道的撕扯,彻底失去了平衡,在体内横冲直撞。背后的寂灭之触虽然被包裹着,但那股冰冷的死寂感更加清晰,与周围沉闷的环境格格不入。更让他心头一沉的是,烬留下的那个冰冷“标记”,在穿过通道后,感觉并没有消失,反而像是被激活了某种更深的联系,如同一根无形的冰冷丝线,若有若无地牵连着未知的彼端。
“我没事。”他哑声回答,勉强撑起上半身,靠在一块冰冷、表面粗糙的物体上——像是一块巨大的、被侵蚀的石头。他看向怀中,星核碎片依旧紧紧握着,散发着微弱但稳定的银白光芒,在这浓雾中如同唯一的路灯。但光芒似乎有些……黯淡?他仔细感受,碎片内部的秩序能量循环似乎变得滞涩,像是受到了某种压制或干扰。
他另一只手摸向腰间,指南针也在。但指针不再转动,而是死死指向一个固定的方向——与碎片光芒隐隐波动的方向一致。看来,虽然通道不稳定,出口未知,但指南针似乎捕捉到了这里的某种“秩序基准”,重新开始工作,尽管可能指向的并非他们原本想去的“归途”。
“这里……是哪里?”星芒摸索着靠近,她的淬晶匕首尖端亮起微弱的蓝色弧光,勉强驱散身前一小片雾气,露出下方灰黑色的、类似板结泥土的地面。“重力感觉不对,空气也很怪。”
林辰也蹒跚着走了过来,猎刀在手,警惕地环顾四周。他的计时罗盘已经完全失灵,指针一动不动。“不是长眠滩。能量环境截然不同。没有那股混乱和腐朽感,但……更加‘沉闷’,‘惰性’很强。”他蹲下身,抓了一把泥土,干燥、冰冷,毫无生机。“像是……某种被遗忘了无数年的角落。”
阿月抱着水晶球,水晶球的光芒也变得晦暗,仿佛蒙上了一层灰。“这里……好安静。但安静得让人害怕。我感觉不到太多的‘情绪’,连恶意都没有,只有……一片‘空茫’。好像什么都没有,又好像……藏着什么很古老、很沉重的东西。”她的直觉在这种环境下似乎受到了极大压制,但依然捕捉到了一些不寻常的讯息。
四人靠拢在一起,借助星核碎片和阿月水晶球的微弱光芒,勉强看清彼此。大家都狼狈不堪,身上满是污迹、擦伤和能量冲击留下的痕迹,但好在没有致命伤。
“先检查装备,处理伤口,尽快恢复体力。”林辰果断道,“不管这是哪,我们必须保持行动力。”
他们找到一处相对背风(虽然几乎没有风)的巨石凹陷处,作为临时落脚点。星芒用匕首削下一些衣物内衬,简单处理了大家身上较深的伤口。林辰检查了箭矢和装备的完好程度。阿月则尽力维持着一个更小的宁静结界,帮助大家稳定心神,抵抗环境中那股令人昏昏欲睡的沉闷感。
陈凡盘膝坐下,试图调理体内暴走的力量。暗银之力因星核碎片的存在和周围环境的“空茫”而显得有些“兴奋”,试图界定和梳理一切;暗金之力则疲于修复身体的损伤和抵抗重力带来的额外负担;最麻烦的是那苍白的寂灭之意,似乎因为烬的标记和穿过通道的刺激,变得异常活跃,不断冲击着暗银与暗金的封锁,与背后的寂灭之触遥相呼应。
他不得不将大部分精力用在压制和调和上,修复指南针和探索此地的事情只能暂时搁置。
休息了大约一个时辰(根据身体疲劳感和伤口愈合速度大致估算),众人的体力恢复了一些。
“不能一直待在这里。”林辰站起身,望向浓雾深处,“我们需要食物、水,更需要弄清楚这是哪里,有没有出口或线索。星核碎片和指南针有反应吗?”
陈凡点点头,举起星核碎片和指南针。碎片的光芒依旧指向一个固定的方向,微微脉动,仿佛在发出某种呼唤或指引。指南针的指针也牢牢锁定同一方向。
“它们都指向那边。”陈凡指向浓雾中的一个方向,“碎片似乎……在试图引导我们去某个地方。它的能量有些滞涩,像是在抵抗这里的某种压制,但方向感很明确。”
“会不会是陷阱?”星芒皱眉,“或者只是碎片对环境中秩序残留的本能反应?”
“有可能。”林辰沉吟,“但这是我们目前唯一的线索。待在这里坐以待毙不是办法。我们沿着这个方向探索,但必须万分小心。阿月,你的感知在这里还能用吗?”
阿月闭上眼睛,集中精神,水晶球的光晕微微波动。片刻后,她睁开眼,小脸有些困惑:“很难……像隔着一层厚厚的棉花。不过……沿着碎片指引的方向,我好像感觉到一点点……非常非常微弱的‘秩序’波动,比周围环境的‘空茫’要清晰一丝。其他方向……什么都没有,只有更深的‘空’。”
这进一步佐证了碎片的指引可能有效。
“走吧。保持队形,我在前,星芒断后,陈凡和阿月在中间,注意彼此距离,别在雾里走散。”林辰制定了简单的队形。
四人再次踏入浓雾。脚下是坚硬的、灰黑色的土地,偶尔能踩到一些小石子或不知名的坚硬碎屑。视线被限制在十米以内,更远处只有翻滚的灰白。空气中弥漫着那股恒定的沉闷气味,时间感和方向感在这里都变得模糊。他们只能依靠陈凡手中碎片的光芒和指南针的指向,以及林辰每隔一段距离在岩石或地面上留下的简易记号,来确保不会原地打转。
走了不知多久,可能是一个时辰,也可能是更久。周围的景色几乎一成不变:浓雾,灰黑土地,偶尔出现的、形态怪异的、仿佛被风化了千万年的巨石。没有植物,没有动物,甚至连风声都几乎听不见。只有他们自己的脚步声、呼吸声,以及那无处不在的、令人窒息的沉闷。
就在连最坚韧的林辰都开始感到心理上的压抑时,前方的浓雾似乎……稀薄了一些?
“前面有变化!”林辰压低声音,示意大家放慢脚步。
他们小心翼翼地向前靠近。雾气确实在变淡,能见度逐渐扩展到二三十米。前方,灰黑色的地面开始出现坡度,向上延伸。
他们沿着坡道向上。坡度平缓,但脚下的土地质地似乎发生了变化,更加坚实,甚至隐约能感觉到人工修整的痕迹。
登上坡顶,眼前的景象让四人同时屏住了呼吸。
雾气在这里变得非常稀薄,形成一个直径约百米的、相对清晰的圆形区域。区域中心,矗立着一座建筑物——或者说,是建筑物的残骸。
那是一座完全由某种灰白色石材砌成的、风格极其古老简约的方形塔楼。塔楼不高,大约只有十几米,但保存相对完好,只有顶部略有坍塌。塔身表面光滑,没有任何装饰或窗户,只有底部一个低矮的拱形门洞,黑黢黢的,仿佛巨兽的眼眶。
塔楼周围,散落着一些同样材质的石块,以及……几具骸骨。
骸骨的形态并非人类,更加纤细,骨骼结构奇异,似乎属于某种类人智慧生物,但早已彻底石化,与地面的灰白岩石几乎融为一体,不知死去了多少岁月。
而让陈凡手中星核碎片骤然变得明亮、脉动加剧的源头,正是来自那座塔楼内部!
碎片的光芒几乎要透体而出,银白色的光晕扩散开来,甚至驱散了周围一小片雾气。指南针的指针也微微震颤,牢牢指向塔楼的门洞。
“是这里……”陈凡喃喃道,他能感觉到,塔楼内部有一股微弱但精纯的秩序力量,与星核碎片同源,却更加古老、沧桑,仿佛经历了无数时光的沉淀。
“小心。”林辰示意大家分散靠近,警惕可能存在的守卫或陷阱。
他们慢慢走到塔楼前。门洞内一片黑暗,但星核碎片的光芒照射进去,隐约能看到内部空荡荡的,地面中央似乎有一个凸起的石台。
就在陈凡准备踏入塔楼,进一步探查时——
“唉……”
一声极其轻微、仿佛穿越了无尽时空的、充满了疲惫与沧桑的叹息,毫无征兆地直接在四人的脑海中响起!
不是通过耳朵听到,而是意识层面的直接共鸣!
四人浑身剧震,如遭雷击,同时僵在原地!
这叹息声中蕴含的信息量庞大而破碎,瞬间冲击着他们的精神:
破碎的星图……断裂的锁链……巨大的、布满裂痕的轮盘在虚无中缓缓转动……无数光影明灭的泡沫……一个背对众生、肩扛重担的模糊身影渐渐远去……
还有两个字,带着无尽的遗憾与释然,清晰地烙印在意识深处:
“……归墟……”
叹息声来得突然,去得也快。仿佛只是一个遥远回声的偶然触及。
四人猛地回过神来,大口喘息,额头上冷汗涔涔。刚才那一瞬间的信息冲击,虽然模糊不清,却让他们灵魂都为之战栗。
“刚……刚才那是什么?”星芒声音发颤,紧握着匕首的手微微发抖。
“不知道……但肯定和这塔楼有关。”林辰脸色苍白,看向那黑黢黢的门洞,眼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凝重。
阿月的水晶球光芒乱闪,她小脸惨白,低声道:“塔楼里面……有东西。不是活物,是……一段被‘锚定’在这里的‘记忆’,或者‘意念’?非常古老,非常悲伤……它在等什么?或者……在守护什么?”
陈凡看着手中光芒炽盛、仿佛在与塔楼内部某物呼唤应答的星核碎片,又看向那深邃的门洞。
归墟?那是什么地方?是这里的名字?还是某个存在的称谓?或者……是他们最终要去的“归途”?
塔楼里面,等待他们的,是解答,还是更大的谜团与危险?
手中的碎片光芒,如同引路的灯火,也如同诱惑的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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