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附近住了不少老同志，每天的爱好就是各家串门下棋喝茶。
眼看又有臭棋篓子上门，梅主任赶紧把谢泷西喊了出来，“他们水平相当，让他们互相悔棋去，水平不行还拉着你给他们放水，真是越老脸皮越厚。”
老厂长和老友被说得脸上讪讪，谢泷西没敢吭声，站在一边偷笑。
厨房她是插不上手，老厂长这边她也不能待，不陪下棋，他们会让她帮忙支招，到时候帮谁都不是。
谢泷西陪着梅主任去阳台浇水。
“小裴离开前做了不少事啊，每天忙得不见人影。”梅主任浇着花，好像很无意地提起了裴照临。
谢泷西一时间拿不准梅主任是说广播的事，还是说他们私下倒买倒卖的事。
虽然钻的是政策的空子，给自己披了层给老乡带东西的好皮，但实际就是倒买倒卖嘛。
谢泷西跟在后头摘蔫掉的菜叶子，“是吗？我不是很清楚。”
梅主任直起身来，无奈地看了谢泷西一眼，这是摆明了给她揣着明白装糊涂呢。
“我就是托他帮忙捎了点东西回去……”察觉到不是风雨欲来的前兆，谢泷西一下子放松了，冲梅主任嘿嘿笑了两声。
梅主任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你们啊，真是胆大包天！”
龚家那事没什么好说的，谢泷西和裴照临干得漂亮，要不是他们把事情闹大，先前计划科里受委屈的小姑娘，冤情可就没处伸张了。
有些并不是人小姑娘愿意接受的，但没办法，她们争气，她们的家人未必争气。
面对龚家给出的优厚条件，鲜少人能抵抗得住。
受家里疼爱，要去举报那个小姑娘，最后还被弄下了乡，小姑娘的父母还被弄去下放了一段时间。
这不主不把人的胆给吓破了。
不光吓住了小姑娘家，前面这个例子，也让龚开泰更加猖狂。
梅主任在后面盯着呢，打一开始，就没打算轻易让龚副科长把事情压下去，准备随时要为孩子撑腰的。
结果没用上她，反倒叫她发现裴照临私下做买卖的事。
也是很巧合发现的，裴照临交上来要报销的车票不对，是他上次离开当天的火车票，但检票盖章的车次不对。
这时候火车票上没有发车时间的车次，只写了指定日指定车几日内到有效，但上车检票时会盖章。
裴照临交上来报销的票上的车次发车时间是早上，往蒲宁方向那趟列车，沪市是首发站，没有晚点的说法，那时候裴照临还在厂里没走呢。
梅主任发现不对，一猜就猜了个准。
没办法，裴照临现在的工作性质，两个地方跑，他不坐火车，那肯定有别的交通方式。
现在也没有真正意义上的长途客车，唯一多地通达的，只有货运。
那就很容易猜到裴照临在做什么了。
再想到裴照临一直跟谢泷西她们走得很近，梅主任有些担心，今天特意试探一下谢泷西。
这不，一试一个准。
谢泷西那心虚的小样子，看得她好气又好笑。
梅主任不是那种一刀切这也不能那也不许的人。
相反，她发现的第一时间，想的是这孩子脑子可真灵活，胆子也够大，敢想敢干。
但她思想再开放，政策摆在那里。
“你们别吃了一两次甜头就以为自己运气次次都那么好，小裴跟车回蒲宁这事可不能再干了。”梅主任表情严肃。
这是被她发现了，要是被别人发现了呢？
难保不拿这事做文章，要么私下找他们要挟瓜分利益，要么见不得他们好，直接举报。
这还是其次，沪市到蒲宁那么远，万一路上出点什么事呢？
到时候应该在火车上的裴照临在货车上出事，就算人没出事，他长十张嘴都解释不清，自己为什么不在火车上。
到时候被公安注意上，就是厂里出面都未必保得住他。
“他这次就是坐火车回去的。”谢泷西忙道，他们也担心这事，所以找司机的时候才会那么严格，就是不准备让裴照临一直跟车。
这次则是因为万岁那里还有点货没备齐，司机正好还有事，比裴照临要晚一天出发。
梅主任这才点了点头，“你们啊，还是小心谨慎一点，要我说，最好还是别碰这些，等过几年政策好些再说。”
谢泷西嗯嗯啊啊地应着，听到最后一愣，看向梅主任。
梅主任把水壶递给她，弯腰把花盆里的土松一松，“咱们自上而下都是摸索着前进，走的是一条别的国家都没走过的路，政策都是根据当下时局调整，你等着吧，会越来越好的。”
治理一个厂子尚且不容易，何况这么大一个国家，这么多人。
多看报纸就会发现政策时不时的细微调整，尤其是领导人的变动，更能看出变化，是好的，向上的变化。
不过太细的话，梅主任没法同谢泷西说，年轻人半懂不懂做出的事最难以保量后果。
谢泷西收回目光，点了点头。
梅主任更多的是对国家天然的信心在里面，谢泷西则是已经见证过国家成长和进步了。
“肯定会的，这两年比较松，我们抓紧时间折腾一下，等裴照临正式调回来，就不会弄了。”谢泷西认真道。
他们都是有计划地在行动，到年底把腊肉弄完，明年他们就会停手。
明年又会是动荡的一年。
谢泷西从梅主任这边回去后，回想起上辈子的一些事，催着裴照临去找有养猪场的公社合作，把腊肉特产做为福利，带到沪市商业局来。
谈合作都是有条件的，公社养猪场基本都是卖生猪，卖到供销社或者肉联厂。
裴照临则是去跟他们谈加工，加工的工人从哪里来，当然是在知青中找。
做成腊肉后，价值翻番，再带到商业局这边来谈。
为了更好的促成合作，谢泷西让裴照临给包腊肉的牛皮纸上印上“知青腊肉”四个字。
这些年来各种动员下乡，现在知青做出些成绩来，是不是应该支持一下？
这个主意出得绝，陈述几个知道的时候，大腿都差点拍烂。
这一弄就不是裴照临一个人的事了，陈述也跟着他一起，再找到各个大队的知青队长，大家齐心协力想要把这件事做成。
大家很快有序地动了起来，统计出栏量，跟着做腊肉好手的老乡研究怎么熏得更香，统计总共能做出来多少。
不止是附近的公社，忙到最后，大半个县都动了起来，还有人主动来找他们的。
裴照临忙得喝水吃饭的时间都是挤出来的，人看着往下掉肉，没几天脸颊就凹了下去。
当然，再忙他们自己和私人猪场的合作，也都要盯紧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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