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将速度提升到极致，金丹中期的灵力毫无保留地爆发，配合弱水玉精对水灵之气的轻微引导，让她在混乱的能量乱流中如同一条灵活的游鱼，险之又险地避开了几波四散的魔物和崩塌的山石。
她不敢回头，身后那毁天灭地的能量碰撞声、魔物的嘶吼与仙人的怒喝，都如同死神的镰刀刮擦着她的耳膜。真仙级别以上的战斗，仅仅是余波就足以让她形神俱灭。
不知逃了多久，直到那令人心悸的恐怖威压逐渐减弱，周围的环境也变得相对“正常”——依旧是仙界的灰白基调，但至少没有了铺天盖地的魔气和空间裂缝——林晚才敢稍微放缓速度，靠在一块巨大的、疑似某座仙宫残骸的巨石后，大口喘息。
她回头望去，只见黑风峡方向依旧被浓重的魔云和璀璨的仙光所笼罩，如同一个巨大的、正在激烈搏斗的伤口，撕扯着仙界的天空。但战斗似乎被限制在了一定的范围内，没有进一步扩散。
“结……结束了？”林晚心有余悸。
“应该只是暂时被压制住了。”碎星剑灵的声音带着凝重，“域外天魔的降临通道不是那么容易关闭的。接下来，恐怕是长久的对峙和拉锯。”
林晚默然。这意味着，黑风峡乃至周边区域，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将成为危险的前线。她那个刚刚有点雏形的“弱水渔场”，肯定是泡汤了。
她检查了一下自身，除了灵力消耗过大，并无大碍。弱水玉精依旧温润，碎星剑也完好无损。不幸中的万幸。
她此刻所在的位置，已经是天河司管辖区域的边缘，靠近一片被称为“流萤荒原”的缓冲地带。这里灵气稀薄，资源匮乏，散布着许多在历次动乱中破损、又被遗弃的仙宫残骸和浮空岛，是仙界底层散仙和落魄仙人的聚集地之一。
暂时安全了。
林晚找了个相对完整的残破宫殿角落，布下几个简单的隐匿和预警禁制，开始打坐恢复。同时，她也开始思考未来的出路。
黑风峡是回不去了。天河司经过这次动荡，必然元气大伤，内部也会进行清洗和整顿，她这个“戴罪之身”外加“变数”，回去恐怕没什么好果子吃。
仙律阁？他们现在肯定焦头烂额，忙着处理堕仙和天魔的大事，未必有精力顾及她这个小卒子。而且，她也不想彻底绑在改革派的战车上。
看来，只能在这流萤荒原暂时落脚，再做打算了。
几天后，林晚的灵力恢复完毕。她开始在流萤荒原上小心地探索。
这里比她想象的还要……混乱和凋敝。破碎的仙宫如同巨兽的骨骸，散落在荒芜的大地上。一些勉强能栖身的残垣断壁里，居住着形形色色的仙人。有和她一样从各处逃难来的底层仙丁，有因为各种原因失去靠山的落魄仙官，还有一些气息古怪、不愿透露来历的散仙。
资源极其匮乏，仙灵之气稀薄得可怜。为了争夺一块相对完整的栖息地，或者一点点修炼资源，争斗时有发生。这里没有明确的法律，只有最基本的弱肉强食。
林晚凭借着金丹中期的修为（在底层散仙中不算弱），以及手中锋利的碎星剑，倒也勉强站稳了脚跟，占据了一处半塌的偏殿作为临时据点。
她依旧保持着低调和警惕，很少与人交流。但她发现，流萤荒原上像她这样的“飞升者”并不少。他们大多来自下界各个位面，飞升后因为种种原因（没背景、没资源、得罪人、或者单纯运气不好）沦落至此，对仙界的现状充满了失望和迷茫。
林晚偶尔能听到他们的抱怨：
“本以为飞升是逍遥长生，没想到是换个地方当牛做马！”
“仙界？我看是另一个更大的牢笼！”
“早知道这样，还不如在下界当个土皇帝！”
这些言论，与她初飞升时的想法何其相似！
一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觉，在她心中油然而生。
她想起了在下界时，那些受她“摆烂哲学”影响的外门弟子。或许……她可以在这里，也做点什么？不是为了什么宏大目标，仅仅是为了让这些和她一样倒霉的飞升者，能稍微好过一点？
这个念头一旦产生，便迅速生根发芽。
她开始有选择地接触一些看起来比较“面善”、怨气不那么重的飞升者，偶尔分享一点在恶劣环境下生存的小技巧——比如如何更有效地汲取稀薄的灵气，如何利用废弃材料布置简单的预警阵法，甚至……如何辨认荒原上几种勉强能果腹的、味道像嚼蜡的“石蕨”。
她这些微不足道的“分享”，对于在绝望中挣扎的飞升者来说，却如同雪中送炭。
渐渐地，以林晚占据的这处偏殿为核心，一个松散的小圈子开始形成。大家互称“道友”，交换信息，偶尔互相帮衬一下。没有人知道林晚的“光辉历史”，只当她是一个比较有生存经验、愿意分享的同道。
林晚给这个松散的组织起了个名字，就叫“飞升者互助会”。名字很土，但很实在。
她并没有宣扬什么“摆烂哲学”，也没有提及什么“天规系统”。她只是本着“自己能过得舒服点，顺便让别人也稍微舒服点”的想法，做着力所能及的小事。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这种在绝境中自发形成的、基于互助和生存的微小共同体，其所散发出的那种坚韧、务实、以及微弱却真实的“希望”气息，在这片被遗忘的荒原上，显得格外不同。
这气息，同样被某些存在感知到了。
这一日，一位不速之客，找上了门。
来的是一位身着洗得发白的旧仙袍、面容清癯、眼神却如同古井般深邃的老者。他身上的气息晦涩不明，但林晚的直觉告诉她，这位老者……很强！至少是真仙级别！
老者看着被简单修缮过的偏殿，以及殿内几个正在交流如何改良“石蕨”口味的飞升者，目光最终落在了正在角落研究弱水玉精的林晚身上。
“你便是林晚？”老者的声音平和，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林晚心中警兆大作，全身瞬间紧绷。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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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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