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警局经济侦查科的办公室里,百叶窗将正午的阳光切成细长的条状,落在摊开的银行流水单上,红色的标注笔痕迹在白纸黑字间格外刺眼。王队长用指尖点着流水单上的一行记录,抬头看向坐在对面的林砚,声音里带着几分凝重:“你看这里,造假工厂的对公账户,每个月都有一笔固定资金进来,来源是‘北京涅盘文旅发展有限公司’,金额刚好够支付工匠工资和原材料费用。”
林砚俯身凑近,目光落在“付款方”那一栏的公司名称上——“北京涅盘文旅发展有限公司”,这几个字像钉子一样扎进他眼里。他想起之前在造假工厂,工匠提到的“陈姓老板”,还有老周说的“陈敬鸿成立了涅盘”,两者的关联瞬间清晰起来。“也就是说,造假斗拱的钱,是这家文旅公司出的?”他伸手拿起流水单,指尖划过纸张上的油墨字,能感觉到纸张因反复翻阅而产生的细微褶皱。
“不止如此。”王队长从文件柜里拿出一个蓝色文件夹,里面装着涅盘文旅的注册资料和项目申请报告,“我们查了这家公司的背景,法人叫张诚,是个刚毕业的大学生,说白了就是个挂名的。实际控制人虽然没直接写陈敬鸿,但公司的注册地址、联系电话,都和陈敬鸿之前办的建筑公司高度重合。”他翻开项目申请报告,指着其中一页,“更有意思的是,他们正在向文物局申请‘故宫周边文创园区’的项目,想在神武门附近搞个‘现代古建体验区’。”
林砚接过报告,扉页上印着涅盘文旅的logo——火焰环绕着钢筋,和他之前捡到的“涅盘”工牌上的图案一模一样。他翻到“项目内容”部分,里面写着“打造沉浸式古建体验,采用现代钢结构复刻太和殿斗拱,让游客亲手拼装‘简化版斗拱’”,看到“现代钢结构复刻”“简化版斗拱”这两个词,他的指尖不自觉地攥紧了报告,纸张边缘被捏出一道深深的折痕。
“他们哪里是搞文旅,分明是想借这个项目,把仿品斗拱推到台面上,还想渗透故宫的古建修复领域。”林砚的声音里带着抑制不住的愤怒,“你看这里,他们申请的‘古建修复人才培养计划’,居然要请‘现代古建专家’来讲课,说白了就是想给年轻修复师灌输‘传统可替代’的理念,跟陈敬鸿之前说的‘故宫早该换成现代木构’完全是一个路子!”
王队长点点头,从抽屉里拿出一份补充报告:“我们还查到,这家文旅公司最近跟山西乔家大院的管理方有接触,想合作开发‘晋商古建文创项目’,负责人叫乔伟,说是乔家的后人。”
“乔伟?”林砚猛地抬头,这个名字让他想起曾祖父笔记里提到的“晋商乔家”,还有之前在斗拱铜片上发现的“乔记”标记,“他们连山西都盯上了?难道是想借着和乔家的合作,找曾祖父当年藏的东西?”
“不排除这个可能。”王队长将一杯热茶推到林砚面前,“现在看来,陈敬鸿的布局比我们想的大,造假斗拱只是第一步,他想通过文旅这个壳,一边赚钱支撑他的破坏计划,一边渗透古建修复的上下游,从人才、项目到资金,全面控制,最后彻底换掉传统木构。”
林砚端起茶杯,却没喝,目光仍停在项目报告上。报告里附了一张文创园区的效果图,画面里的“太和殿斗拱体验区”用的全是银色的钢结构,阳光下闪着冰冷的光,和故宫里那些浸透着松脂香的老木构形成刺眼的对比。他想起上个月在太和殿屋顶,摸到的那些温润的老松木,想起自锁卡榫弹出时“咔嗒”的清脆声响,想起老周说的“木构有魂,拆了就再也回不来了”,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一样难受。
“我们已经把这些情况反馈给文物局了,他们暂停了涅盘文旅的项目申请,但陈敬鸿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王队长的声音拉回了林砚的思绪,“他现在手里有资金、有团队,还有伪装的身份,接下来很可能会从其他地方入手,比如你之前提到的乔家大院,或者故宫里的其他古建。”
林砚放下茶杯,从口袋里掏出曾祖父的笔记,翻到写着“晋商乔家藏物”的那一页,指着上面的字迹:“曾祖父当年跟乔家合作过,还在乔家大院藏了东西,现在陈敬鸿的文旅公司跟乔伟合作,恐怕不只是为了搞文创,而是想找到那些藏起来的东西,比如镇物的密码,或者当年倒卖的斗拱构件。”
“这么说,山西那边会是下一个战场?”王队长皱起眉。
“肯定是。”林砚合上笔记,眼神变得坚定,“陈敬鸿想借文旅的壳,一步步实现他的计划,我们就不能让他得逞。斗拱仿品我们已经查了,现在要盯紧他的文旅项目,还有山西乔家那边的动静,不能让他找到曾祖父藏的东西,更不能让他破坏乔家大院的古建。”
王队长点点头,将一份资金流向跟踪表交给林砚:“这是涅盘文旅最近三个月的资金明细,我们标红了可疑的支出,你可以看看有没有跟古建相关的线索。另外,我们已经安排人盯着乔伟了,他一旦有动作,会第一时间跟我们汇报。”
林砚接过跟踪表,目光扫过那些红色的标注,其中一笔“支付乔家大院项目定金50万”的记录,让他心里一沉——这笔钱支付的时间,正好是他发现斗拱铜片上“乔记”标记之后,显然陈敬鸿已经在为山西的动作铺路了。
离开警局时,正午的阳光有些刺眼,林砚抬手挡了挡,视线落在远处的故宫方向。角楼的飞檐在阳光下泛着微光,像一道守护的屏障。他知道,陈敬鸿的文旅壳子虽然暂时被卡住,但真正的对抗才刚刚开始——对方想用钱和项目来摧毁传统,而他要做的,就是用手里的技艺和线索,守住这些老祖宗传下来的木构,守住故宫的龙脉,也守住曾祖父没来得及完成的赎罪。
他掏出手机,给老周发了一条消息:“涅盘文旅想借文创园区渗透修复领域,还和乔家大院的乔伟有合作,需提前防备。”发送成功后,他握紧手机,转身走向公交站——下一站,他要去故宫的档案室,再查一查曾祖父和乔家的关联,还有乔伟的背景,不能让陈敬鸿在山西那边占了先机。
公交车缓缓驶过长安街,窗外的梧桐树叶被阳光照得透亮。林砚看着窗外掠过的古建筑,心里清楚,这场关于“古与今”“守与破”的较量,已经从太和殿的斗拱,延伸到了更广阔的领域,而他,必须比陈敬鸿更快一步,才能守住这份沉甸甸的传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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