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雨霏带来的那场充满侵略性与挑逗的“私人诊疗”,如同一块投入心湖的巨石,激起的涟漪久久未能平息。观察室内,那浓郁撩人的“Fucking Fabulous”香氛虽已淡去,但那种被炙热目光舔舐过的感觉,以及指尖残留的、若有似无的温热触感,却像烙印般刻在了林轩的感官记忆里。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苏婉清随之而来的、近乎绝对的沉默与冰冷。接下来的两天,她出现得更加规律且短暂,如同设定好程序的精密仪器。监测生命体征,记录基础数据,更换输液药物,所有操作精准、高效,不带一丝多余的情感或接触。她甚至不再进行任何形式的信息场训练指导,只是确认林轩体内那个脆弱的“内循环”仍在自行运转后,便不再多言。
她依旧穿着那身纤尘不染的白大褂,但林轩敏锐地察觉到一些细微的变化——她挽发髻的手法似乎更紧了一丝,将每一根发丝都牢牢约束,透着一股刻意的严谨;她白大褂下的衬衫领口扣得比以往更严实,遮住了所有的肌肤;身上那股清冽的“静心”线香,也似乎燃得更浓了些,仿佛要用这冰冷的香气,筑起一道更坚固的屏障,将韩雨霏留下的那股靡靡之音彻底驱散,也将她自已内心可能泛起的、一丝不该有的波澜,死死压住。
这种刻意的疏离,反而让林轩更加清晰地感受到那冰层之下,可能存在的暗涌。他不再试图主动交流或试探,只是配合地完成所有例行程序,然后将大部分时间用于内视与冥想,巩固着内循环,也梳理着纷乱的心绪。他像一头在暴风雪中蛰伏的幼兽,谨慎地保存着体力,等待着未知的变数。
变故发生在一个雨夜。
窗外的雨声淅淅沥沥,敲打着观察站高强度的玻璃窗,带来一种与世隔绝的静谧感。已是深夜,观察室内只留了一盏昏暗的壁灯,林轩在药物的作用下陷入浅眠。
不知过了多久,他被一阵极轻微的、不同于往常门禁开启的电子音惊醒。那声音极其短暂,仿佛只是系统的一次短暂自检干扰。他并未完全睁眼,只是将意识维持在一种朦胧的警戒状态。
隐约中,他感觉到气密门滑开了一道缝隙,一丝带着湿气的、清冷的风卷入室内,冲淡了恒温系统干燥的空气。一个身影,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
不是白日的苏婉清。
她穿着一身烟灰色的真丝睡衣套装,外面随意罩着一件同色的长款羊绒开衫。睡衣的质地柔软贴身,勾勒出她比穿着白大褂时更显单薄纤瘦的身形。开衫的袖子很长,遮住了她的手背,只露出几根纤细的、在昏暗中显得异常白皙的手指。她没有穿鞋,赤足踩在冰凉的地板上,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长发没有像白天那样一丝不苟地挽起,而是松松散散地披在肩头,发梢还带着些许沐浴后的湿气,几缕碎发垂在颊边,柔和了她平日过于清晰的侧面线条。
她身上没有喷洒任何香水,只有一股干净的、带着淡淡皂荚和水汽的味道,与她平日那种冷静克制的“静心”香氛截然不同,透着一股罕见的、居家的柔软气息。
林轩心中微惊,屏住呼吸,将眼睑隙开一道极细的缝,暗中观察。
苏婉清似乎并没有发现他醒着。她径直走到床边的监护仪前,借着屏幕微弱的光线,专注地看着上面滚动的数据。看了许久,她才极轻地、几乎不可闻地叹了口气。那叹息声轻得像一片羽毛落地,却在这寂静的雨夜里,清晰地传入了林轩耳中。
然后,她做了一个让林轩心脏骤停的动作。
她缓缓地、极其小心地,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不是平日那种挺直背脊、保持距离的坐姿,而是有些疲惫地、微微向前倾着身体,手肘撑在膝盖上,用指尖轻轻揉着自已的太阳穴。这个姿态,让她整个人看起来褪去了所有专业的铠甲,显出一种难得的、甚至是有些脆弱的真实感。
她就那样静静地坐着,目光落在林轩脸上,在昏暗的光线下,林轩看不清她眼中的情绪,只能感觉到那目光长久地停留着,不像审视,更像是一种……无声的凝视。
雨声敲打着窗户,成了这静谧空间里唯一的背景音。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变得粘稠而缓慢。
也不知过了多久,苏婉清忽然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她伸出手,指尖在空中停顿了片刻,似乎有些犹豫,最终,却极其轻柔地,拂开了垂落在林轩额前的一缕头发。
她的指尖微凉,带着夜雨的湿气,碰触到皮肤时,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那动作轻得如同蝶翼拂过,一触即分,快得让人几乎以为是错觉。
但林轩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在那一瞬间涌向了被触碰的地方。他死死克制住想要睁眼或动弹的冲动,维持着均匀的呼吸,内心却已掀起了惊涛骇浪。苏婉清……她怎么会……
拂开头发后,苏婉清的手指并没有立刻收回,而是在空中停留了一瞬,指尖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然后,她像是猛然惊醒般,倏地收回了手,身体也微微向后靠回椅背,重新拉远了距离。
空气中弥漫开一种无声的尴尬与……悸动。
又静坐了几分钟,苏婉清终于站起身,动作恢复了平日的轻捷,但背影却透着一丝难以言喻的仓促。她走到门边,再次悄无声息地离开,仿佛从未出现过。
气密门合拢,室内重新只剩下雨声和林轩如擂鼓般的心跳。
他猛地睁开眼,在黑暗中望着天花板,呼吸急促。额头上那微凉的触感仿佛还在,混合着那股干净的皂荚香气,在他脑海中反复回荡。
她是什么意思?是医者父母心的无意之举?是连日压力下的短暂失神?还是……那冰冷面具之下,某种连她自已都未曾察觉、或者说极力压抑的情感,在夜雨的掩护下,悄然流露?
这一夜,林轩彻底失眠了。苏婉清那个意外的、轻柔的触碰,比韩雨霏所有刻意的挑逗,都更深刻地搅乱了他的心绪。
第二天,苏婉清出现时,已恢复了往日那个一丝不苟的苏医生形象。白大褂挺括,发髻纹丝不乱,眼神冷静如初,仿佛昨夜那个赤足披发、指尖微凉的她,只是林轩的一场梦境。她照常进行晨间检查,语气平淡,动作规范,没有任何异常。
然而,林轩却捕捉到了一些极其细微的不同。当他例行公事地伸出手臂让她测量血压时,她的指尖在接触到他的皮肤时,有几乎无法察觉的、瞬间的僵硬。当她低头记录数据时,耳根似乎泛起了一抹极淡的、迅速褪去的粉色。虽然她掩饰得很好,但那种刻意维持的平静之下,分明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林轩配合着她的检查,心中却五味杂陈。他知道,有些东西,已经不一样了。那层坚冰,出现了一道细微的裂痕。
就在这种微妙而尴尬的氛围中,韩雨霏又不期而至。
这次,她倒是没有搞什么“私人诊疗”,而是提着一个精致的食盒,像是来探病访友。她穿着一身剪裁利落的白色裤装(Saint Laurent),搭配一件丝质印花衬衫,显得干练又时髦,与苏婉清的素净形成鲜明对比。
“哟,苏医生,又在做检查啊?真是辛苦。”韩雨霏笑着打招呼,目光却饶有兴致地在苏婉清和林轩之间扫了一圈,仿佛嗅到了什么有趣的气息。“我给小家伙带了点补品,老躺着可不行,得补充点元气。”
她自顾自地打开食盒,里面是精致的点心和炖汤。她拿起一小块点心,极其自然地坐到床边,就要喂给林轩:“来,尝尝这个,对恢复体力有好处的。”
这个动作太过亲昵和突兀,林轩下意识地往后缩了一下。苏婉清几乎是同时上前一步,挡在了韩雨霏和林轩之间,语气冰冷:“韩首席,他的饮食有严格规定,不能随意摄入外来食物。”
韩雨霏的手停在半空,她挑眉看着苏婉清,琥珀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玩味:“苏医生,这么紧张干嘛?只是一点心意而已。还是说……”她拖长了语调,意有所指,“你连这点小事,都要管得这么紧?”
苏婉清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但她没有发作,只是冷冷地重复:“规定就是规定。”
两个女人之间,瞬间弥漫开一股无形的硝烟味。林轩夹在中间,能清晰地感觉到苏婉清周身散发出的那股冰冷的抗拒,以及韩雨霏那带着挑衅的、看好戏般的笑意。
最终,韩雨霏耸耸肩,无所谓地放下了点心:“好吧好吧,听专家的。不过苏医生,你对你的‘病人’,可真是……关怀备至啊。”她特意加重了“关怀备至”四个字,然后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转身扭着腰肢离开了,留下那盒精致的补品和一阵浓郁的香风。
韩雨霏走后,观察室内陷入一片死寂。苏婉清站在原地,背对着林轩,肩膀线条绷得紧紧的。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深吸一口气,转过身,脸上已看不出什么情绪,只是拿起那盒补品,面无表情地丢进了医疗废弃物的收集箱。
“无关物品,按规定处理。”她声音平静地宣布,然后开始进行下一项检查,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
但林轩看到,她转身时,耳后那一小片肌肤,却不受控制地泛起了明显的红晕。
雨,还在下。观察室内的空气,却比雨夜更加潮湿、粘稠,充满了各种未言明的情绪与张力。林轩知道,他身处的这个牢笼,正变得越来越复杂,也越来越……危险,也越来越让人心神不宁。而这一切,都只是暴风雨来临前,最压抑的前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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