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龙城寨的夜，是声音与沉默的诡异交织。远处传来模糊的麻将声、女人的哭泣和不知名的嘶吼，而林浩宇藏身的废弃印刷作坊内，只有影狐粗重而压抑的喘息声。血腥味混合着陈年油墨和霉菌的气息，构成一种濒死的颓败。
「目标生命体征监测：心率125次\/分，血压85\/50mmhg，失血性休克进行性加重。」
「警告：目标需在4小时内接受正规外科手术及输血，否则死亡率将超过70%。」
系统冰冷的提示像倒计时的丧钟。林浩宇检查了一下影狐的脉搏，微弱而急促。他不能再等了。
“听着，我去弄条安全通道，你保持清醒，任何人进来，除了我，格杀勿论。”林浩宇将手枪保险打开，塞回影狐手中。影狐艰难地眨了眨眼，表示明白，汗水已将他额前的头发浸透。
林浩宇如同鬼魅般再次潜入城寨的巷道。根据系统地图的指引，那个标记为“安全屋”的蓝点位于城寨东北角，靠近曾经规划的（但从未真正起效）边界线，是一栋外表与其他破败楼房无异的五层建筑。但系统标注了其内部结构经过强化，并拥有独立的供水和发电系统。
越是接近，林浩宇越是警惕。能在九龙城寨经营这样一个据点的人，绝不简单。他绕到建筑后方，发现唯一的入口是一扇厚重的、没有任何标识的钢制防火门，门上方有一个几乎与墙壁融为一体的广角摄像头。
他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因攀爬和打斗而略显凌乱的衣着，走到摄像头前，用指节以一种特定的节奏敲了敲门——这是系统根据退役英军情报人员的习惯破译出的通用求助信号。
几秒钟的死寂后，门上一个小巧的扬声器传出声音，带着浓厚的苏格兰口音，冷静而戒备：“这里不欢迎陌生人。你走错地方了。”
“暴风雨要来了，借个港口避一避。”林浩宇用流利的英语回答，这是接头的下一句。
门内沉默了片刻，似乎在评估。随后，“咔哒”一声轻响，钢门向内滑开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林浩宇闪身而入，门在身后迅速关闭。
内部与外部判若两个世界。空气清新干燥，灯光柔和，墙壁是隔音材料，地面铺着防滑地毯。一个穿着卡其色马甲、头发花白但身材依旧挺拔的老者站在他面前，手中并未持枪，但眼神锐利如鹰隼，显然经受过严格的军事训练。他便是这里的主人，约翰·麦克雷恩，前mI6驻远东高级情报员。
“名字？”麦克雷恩直接问道，目光扫过林浩宇，像是在审视一件武器。
“陈子安。”林浩宇用了化名。
“目的？”
“我有个朋友受了重伤，需要紧急处理和一条离开城寨的安全通道。”林浩宇开门见山。
麦克雷恩挑了挑眉：“陈先生，我这里不是慈善医院，也不是出租车公司。代价呢？”
林浩宇知道空口无凭无法打动这种人。他缓缓从内袋取出那枚“烛龙印”，放在旁边的金属桌上。“这个，作为抵押，够吗？”
麦克雷恩看到印章，瞳孔骤然收缩，脸上的轻松神色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极度的凝重甚至是一丝……忌惮。“‘烛龙’……你惹上了他们？”
“是他们找上了我。”林浩宇平静地回答，“或者说，是麻烦总找上带着特殊‘礼物’的人。”
麦克雷恩盯着印章，又看向林浩宇，似乎在权衡利弊。与“烛龙”沾边意味着巨大的风险，但同时也可能带来意想不到的、极具价值的情报。
“不够。”麦克雷恩最终摇了摇头，“一枚印章，只能证明你接触过他们，甚至可能是他们追杀你的原因。我要更有价值的东西。”
林浩宇沉吟片刻。他不能暴露影狐用命换来的名单和胶片，那是他未来博弈的重要筹码。他需要抛出另一个足够分量，又不至于伤及根本的诱饵。
“高斌，”林浩宇缓缓说道，“76号特务委员会执行处长，他身边至少有一个‘烛龙’的高级内应。这个信息，够换一条生路吗？”
「情报价值评估：A级。足以引起mI6乃至更高层面的关注。」
麦克雷恩的眼神瞬间亮了起来。他深吸一口雪茄（林浩宇这才注意到空气中淡淡的烟草味）。“证据？”
“我的人正在被高斌的人追杀，原因就是他截获了指向这一点的情报。这就是活证据。”林浩宇指了指门外，“如果你需要更具体的，等我的人安全之后，我可以提供一些……线索。”
这是一场赌博。赌麦克雷恩对“烛龙”渗透进76号这一情报的渴望，超过了对直接风险的担忧。
麦克雷恩盯着林浩宇看了足足十秒钟，房间内只剩下通风系统低沉的嗡鸣。终于，他点了点头：“成交。带你的人过来，我有基础的医疗设备和药物，能暂时稳住他的情况。天亮前，我送你们从密道离开城寨。”
“谢谢。”林浩宇松了口气。
“别谢太早，陈先生。”麦克雷恩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我们之间的交易，才刚刚开始。我对你，以及你背后的‘故事’，很感兴趣。”
林浩宇没有接话，转身迅速离开安全屋，返回印刷作坊。他知道，麦克雷恩这种老牌情报贩子，绝不会做亏本生意。救影狐，只是进入另一个更复杂棋局的门票。
他将几乎陷入昏迷的影狐背到安全屋。麦克雷恩果然守信，立刻让他的助手——一个沉默寡言的华裔青年——为影狐进行了清创、止血和抗生素注射，暂时吊住了他的命。
「目标生命体征暂时稳定，但仍需尽快手术。」
趁着助手处理伤口的间隙，麦克雷恩将林浩宇带到隔壁一间布满监控屏幕的密室。
“现在，说说那个‘内应’的线索。”麦克雷恩点燃雪茄，好整以暇地问道。
林浩宇早有准备。他不能说出影狐获取的具体内容，但可以提供一个模糊却极具指向性的信息。“高斌最近几次针对我方人员的精准打击，情报来源都异常诡异，避开了常规的侦听渠道，更像是来自内部高层的直接泄密。而且，泄密内容都隐约与‘烛龙’感兴趣的某些‘科研项目’相关。”
他刻意提到了“科研项目”，与“诺亚方舟”的基因武器遥相呼应。
麦克雷恩若有所思地点着雪茄灰。“科研项目……看来‘烛龙’的触角，伸得比我们想象的还要深，还要广。”他看向林浩宇，“陈先生，你有没有兴趣做一笔更大的交易？为我工作，提供关于‘烛龙’的一切信息。报酬，会让你满意。”
「触发阵营关系选项：与mI6外围情报网建立初步合作？」
「选项A：接受。获得mI6资源支持，提升生存几率，但身份暴露风险增加，且可能卷入国际情报漩涡。」
「选项b：拒绝。保持独立性和隐蔽性，但将失去一个潜在的重要盟友和资源渠道。」
「选项c：有限合作。提供非核心情报，换取特定帮助，保持自身主动权。」
林浩宇几乎没有犹豫。“我更喜欢合作，而非雇佣关系，麦克雷恩先生。我可以提供我认为合适的情报，作为交换，我需要你这里作为紧急联络点和安全通道，以及在特定情况下，有限度的情报共享和行动支持。”
麦克雷恩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狡猾的年轻人！好，有限合作！我喜欢和明白人打交道。”他伸出手，“那么，合作愉快，陈先生。”
“合作愉快。”林浩宇与他握了握手。这只手干燥而有力，代表着一段各怀鬼胎却又暂时利益一致的同盟关系的开始。
凌晨四点，天色最黑暗的时刻。在麦克雷恩助手的带领下，林浩宇背着情况稍好的影狐，通过一条隐藏在废弃排水管道中的密道，悄然离开了如同巨兽巢穴般的九龙城寨。出口是九龙市区一条僻静的后巷，一辆不起眼的黑色轿车已经等在那里。
将影狐安置在车后座，林浩宇回头看了一眼那吞噬了无数生命与秘密的城寨轮廓。这一次，他活着出来了，还带回了影狐和关键情报，并与mI6的外围势力搭上了线。
但他知道，真正的风暴，才刚刚开始。与“灯塔”约定的二十四小时即将到期，他必须做出抉择。是虚与委蛇，深入虎穴？还是断然拒绝，正面为敌？
轿车发动，驶入破晓前香港沉寂的街道。林浩宇靠在座椅上，闭上眼睛。系统界面在他脑海中静静悬浮，下一个任务的倒计时，仿佛与他的心跳同步鸣响。
「主线任务‘远东风暴’分支抉择倒计时：6小时27分18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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