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却驱不散林天缘心头的寒意。院门外那个用白色粉末勾勒的扭曲符号,如同恶鬼的嘲笑,无声地宣告着敌人已然肆无忌惮地逼近。这不是警告,这是宣战,是标记猎物的印记。
他轻轻合上门,背靠门板,急促的心跳声在寂静的屋内格外清晰。肩头的伤口因紧张而阵阵抽痛,提醒着他此刻的虚弱与危机。师父昏迷不醒,强敌环伺,偌大的青龙镇,此刻竟仿佛只剩下他一人独自面对这无形的恐怖。
“不能慌……”林天缘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师父教导过,越是危急,越需镇定。他快步走到窗边,透过缝隙仔细观察外面。街道依旧空荡,薄雾缭绕,那符号静静地躺在那里,散发着不祥的气息。对方没有立刻动手,是在试探?还是在等待什么?
他退回师父床边,见秦先生呼吸平稳,胸口那方罗盘散发着温润白光,护持着心脉,略感安心。但师父短时间内无法醒来,所有的压力都落在了他的肩上。
必须立刻加强防护!对方既然敢在门口留下标记,下一步很可能就是直接攻击小屋!
林天缘脑中飞速回忆着师父传授过的所有防护手段。寻常的符箓对付这种有备而来的邪修,恐怕效果有限。他需要更强大的阵法!
目光扫过屋内,最终落在墙角那几捆师父珍藏的、年份久远的特制符纸上,以及一小罐混合了朱砂、金粉和特殊药液的灵墨上。这些都是师父压箱底的宝贝,平日绝不舍得动用。
“顾不了那么多了!”林天缘一咬牙,上前取过符纸和灵墨。他要布设师父曾粗略提点过的“小五行守御阵”!此阵需以自身精血为引,调和五行之力,形成一道守护屏障,虽不及师父以“镇渊”剑为基布下的大阵,但应对一时之危或可勉强支撑。
他盘膝坐于屋中央,屏息凝神,先运转心法将自身状态调整到最佳,随即咬破指尖,挤出数滴殷红的精血,滴入灵墨之中。精血融入,那灵墨顿时仿佛活了过来,隐隐有光华流转。
铺开符纸,林天缘执笔蘸墨,笔走龙蛇!他绘制的不再是单一的驱邪符或镇宅符,而是分别对应金、木、水、火、土五行的五道核心阵符!每一笔都凝聚着他的心神与元气,每一划都需契合天地五行运转的至理。这对初学不久的他而言,无疑是极大的挑战。
绘制“庚金锐气符”时,笔锋需凌厉刚猛,蕴含斩破邪祟的意志;
绘制“甲木生机符”时,笔意需圆转绵长,象征生生不息的守护;
绘制“壬水润下符”时,墨迹需流畅渗透,寓意以柔克刚,化解戾气;
绘制“丙火炎上符”时,走势需炽烈奔放,散发净化一切的阳刚之火;
绘制“戊土厚德符”时,结构需沉稳厚重,代表大地的承载与稳固。
五道符箓绘制完毕,林天缘已是脸色发白,额头见汗,感觉比与石奴搏杀还要疲惫。但他不敢停歇,立刻按照五行方位,将五道阵符分别贴于屋内东(木)、南(火)、中(土)、西(金)、北(水)五个关键位置。
符箓贴定,他站回中央戊土位,双手掐动繁复的阵诀,口中念念有词,引导自身微薄的元气注入五道阵符之中!
“五行轮转,相生相济,护佑此宅,万邪不侵!启!”
随着最后一声敕令,那五道阵符骤然亮起微弱但纯净的五色光华!金白、木青、水黑、火赤、土黄,五色光芒如同溪流般从符箓中涌出,在空中交织、盘旋,最终形成一个淡薄却完整的光罩,将整个小屋内部笼罩其中!
阵法成了!
林天缘松了口气,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险些栽倒。以他目前的修为强行布设此阵,消耗极大。但他能感觉到,阵法形成的光罩虽然薄弱,却蕴含着一种生生不息的循环之力,将屋内与外界的气息暂时隔绝开来,给人一种安心的感觉。
他走到窗边再次向外望去,发现院门外那个白色符号似乎黯淡了一些,其散发的不祥气息也被阵法隐隐排斥在外。
暂时安全了。
但林天缘知道,这阵法撑不了太久,尤其是在遭受攻击时。他必须利用这段时间,尽快为师父和自己疗伤,并思考对策。
他先检查了自己的伤口,敷上新的拔毒散,又吞下几颗解毒丹。然后,他坐在师父床边,一边调息恢复,一边翻阅师父留下的那些关于医术和疑难杂症的笔记,希望能找到治疗师父旧伤的法子。
时间在紧张与期盼中缓缓流逝。日头渐高,镇上开始有了人声,但小屋周围却仿佛被一种无形的力量隔开,异常安静。
临近午时,林天缘正凝神查看一卷关于“雷火灼脉”后遗症的记载,忽然,他感觉到“小五行守御阵”的光罩传来一阵极其细微的波动!
不是攻击,更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轻轻触碰、试探阵法的边界!
林天缘心中一凛,立刻收敛气息,悄然挪到窗边,透过缝隙向外看去。
只见一个穿着普通农户衣服、挑着一担柴火的老汉,正慢悠悠地从小屋门前经过。他看起来再正常不过,甚至还在门口停下脚步,擦了擦汗,好奇地瞥了一眼院门上的锁和那个不起眼的白色符号(在常人眼中或许只是顽童的涂鸦),然后摇摇头,继续向前走去。
一切看似毫无异常。
但林天缘的瞳孔却猛地收缩!在他的“望气术”下,那老汉周身笼罩着一层极其淡薄、却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灰黑色气息!那气息隐藏得很好,几乎与寻常人的劳作汗气混在一起,若非阵法波动引起他警觉,仔细探查,根本难以发现!
这老汉是伪装的!是那些灰衣人的同伙!他们竟然已经渗透到了可以光明正大在镇上行走的地步!刚才的停顿和打量,分明就是在探查小屋的虚实!
林天缘后背瞬间被冷汗浸湿。敌人比想象的更加狡猾和可怕!他们不再仅仅是隐藏在暗处的杀手,而是化整为零,融入了普通乡民之中!这让他如何防备?难道要对每一个靠近的镇民都心怀警惕?
那挑柴老汉渐渐走远,消失在街角。
林天缘却感到一股更深的寒意从脚底升起。这意味着,对方可能已经掌握了他们师徒二人的确切情况,甚至可能就在等待某个时机,或者……已经在镇内布下了更多的眼线和杀招。
他看了一眼仍在昏迷中的师父,又摸了摸自己依旧隐隐作痛的肩头。
孤立无援,强敌窥伺。
少年握紧了拳头,指甲再次深深陷入掌心。眼中最初的惊慌已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逼到绝境后迸发出的坚韧与决绝。
不能坐以待毙。
他必须想办法破局,在师父醒来之前,守住这最后一方净土。
他的目光,落在了师父床头那几本最为古旧、记载着一些禁忌之术的兽皮卷上。
一个大胆而危险的念头,在他心中悄然滋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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