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照三竿,纳兰瑾樱揉着额头低吟着:“好痛!”
芷萱,芷颜闻声进来。
芷萱带着责怪的语气:“姑娘,你本身酒量就不好还喝那么多,昨天还是二师兄把你抱回来的。三师姐,四师姐亲自给你擦拭完身子换好衣服才离开的。”
因为从小跟在纳兰瑾樱身边,芷萱,芷颜和各位师兄师姐们也很熟络,都跟着纳兰瑾樱唤一声师兄师姐。
纳兰瑾樱不好意思的望着芷萱,芷颜。余光瞟到了悬挂在窗户正中间的玉玦,那玉玦是纳兰宇枫母亲留给他唯一的东西,纳兰瑾樱目光呆滞,思绪不由自主的飘到了三个多月前。
三个月前,樱院...
纳兰宇枫在接到纳兰沉铭的命令要出门一趟,特意来樱院向纳兰瑾樱辞行。
春末夏初的季节,天气还有些泛凉,纳兰瑾樱躺在樱花树下的躺椅上,闭着双眼,嘴里哼着小曲,悠闲自在。
纳兰宇枫推门走进樱院来看到衣着单薄的纳兰瑾樱躺在躺椅上,眉头微微一皱,解开身上的狐裘大氅盖在纳兰瑾樱的身上。
纳兰瑾樱感受到身上盖着的狐裘大氅,睁开眼,眉眼带笑的望着纳兰宇枫:“大师兄”。
大氅里还有纳兰宇枫残余的体温,纳兰瑾樱不由自主地把大氅裹得紧了一些,想要尽量的把纳兰宇枫残余的体温保留的久一点。
纳兰宇枫蹲了下来,伸出骨节分明而又修长的手,摸着纳兰瑾樱的头,声音低沉且又富有磁性:“虽然到了夏初,可是在树荫下还是很凉,你这样睡着了会着凉的,下回记得带个毯子。”
纳兰瑾樱嘟着嘴,拉着纳兰宇枫摸着自己头的手,略带撒娇的语气回答道:“知道了大师兄,你不要皱眉,你这么严肃的样子像在训斥做错了事的弟子一样。”
纳兰宇枫听到纳兰瑾樱的话,眉宇缓缓地舒展开来,认真的看着纳兰瑾樱的眼睛说:“这次师父安排了一个很棘手的事,我明天就得下山调查,可能一时半会回不来,我不在这段时间,你尽量少出门派去山里游荡,你小时候偷跑出去被黑熊追的场景我还心有余悸。还有按时睡觉,不然教导徒弟又得迟到,记得多穿衣服,最近天气多变,昼夜温差大。”
纳兰瑾樱安抚着纳兰宇枫:“大师兄,你放心吧,我又不是十年前那个可以任熊欺负的小孩了,我现在别说一头熊,两头熊也不一定能打得过我,哪怕打不过我跑它们也追不上呀。还有你放心,我会按时睡觉,好好吃饭,你走后弟子们我也会好好教导的,我已经当师叔很久了...也只有师父还有师兄师姐们还把我当小孩来叮嘱。”
纳兰瑾樱一边说,一边抚摸着纳兰宇枫小臂上深深的疤痕,那是三道爪印,是十年前纳兰宇枫为了保护自己被熊抓伤而留下的。
纳兰瑾樱泪眼盈盈地望着纳兰宇枫:“大师兄,你说你一时半会回不来,这得多久啊?要不你带上我?我也可以跟着你下山历练历练,不知为啥大家都可以下山历练,就师父不让我去。你走了,我想你了怎么办?”
纳兰宇枫解下佩戴在腰间的玉玦,递到了纳兰瑾樱的手里,语气柔和的说:“这个玉玦是我娘留给我唯一的东西,说以后要留给自己儿媳妇的,你想我了就看看它,乖乖地等我回来好吗?”
纳兰瑾樱思绪拉回到眼前,不过才三个来月的光景,怎么好像一切都变了样。
纳兰瑾樱光脚下床,伸手摘下系在窗沿中间的玉玦,用柔若无骨的手抚摸着玉玦,感受到玉的温润从指尖传来。
芷颜在后面着急的说着:“姑娘,你还没穿鞋袜,脚还受着伤呢...昨天二师兄特意叮嘱过我们记得给你脚底上药。”
纳兰瑾樱把玉玦紧紧攥在手里,任由芷萱,芷颜替自己梳洗打扮,一条淡粉色的襦裙,加上一件绣着星星落落樱花的粉色小坎肩,梳着垂鬓分肖的发髻,簪着粉晶做得流苏发簪,衬得纳兰瑾樱整个人更加娇俏可爱。
梳洗完毕,芷颜转身去樱院小厨房拿出一大早就煮好的小米粥,芷萱摘了几株粉色的小花放在纳兰瑾樱寝室的书桌上。
整个寝室从床帘到窗帘以及桌布、摆设都是粉红色的,加上摆放的各种粉色盆栽,让人仿佛置身于一片粉色的花丛中。
纳兰瑾樱穿上鞋,头也不回一瘸一拐地跳出了樱院,背影显得格外的滑稽和笨拙。
“姑娘,你的脚还没上药呢,昨天二师兄再三叮嘱的...”芷萱在身后呼喊着。
“对啊,姑娘你早饭还没吃呢,你去哪呀?”芷颜也紧接着扯着嗓子呼喊了起来。
纳兰瑾樱充耳不闻芷萱,芷颜的呼喊。一蹦一跳,一瘸一拐的向枫院跳去。
途中遇到好几个弟子打招呼和关心:“小师叔好...”“小师叔你的脚怎么了?需要帮忙吗?”纳兰瑾樱笑了笑,又蹦走了。
纳兰瑾樱来到枫院门口,深吸一口气,推开紧闭的大门,看见庭院中最大的那棵枫树下,蛮儿在那儿荡着秋千,一个刚进门不久的小弟子在练功,另外还有两个弟子,一个在扫地,一个在跟在后面浇水。
弟子们看到纳兰瑾樱前来立刻停止了手里的动作,毕恭毕敬地向纳兰瑾樱行礼问安:“小师叔好。”
纳兰瑾樱愣在原地,曾经的记忆如潮水般汹涌的袭来,几年前她想要一个秋千,纳兰宇枫就去陵宵山森林的最深处,寻得了千年的鸳鸯藤亲手给她做秋千。
因为陵宵山中流传着一个传说,用鸳鸯藤做的秋千,心意相投的人坐在上面,必能相守百年,如果鸳鸯藤的树龄越长两人就越能长久,所以纳兰宇枫特意去森林最深处找来了千年的鸳鸯藤。
纳兰瑾樱看到纳兰宇枫特意为自己做的秋千被蛮儿荡着,双手握拳,指甲深深地陷进肉里,一股温热的液体从指缝中流出,浸染着手里的玉玦。
纳兰瑾樱有种感觉,好像蛮儿在一点点的侵蚀着曾经属于自己的一切,从纳兰宇枫到纳兰宇枫周围的一切,那些曾经属于自己的人和物,如今被蛮儿一点点的蚕食吞并着,变得不再属于自己。
“来人,把蛮儿从秋千上请下来,再把秋千卸了,给我送到樱院去。”纳兰瑾樱带着怒气的命令道。
“遵命,小师叔”枫院里的弟子们恭敬的回答着。
因为纳兰瑾樱以前经常来枫院找纳兰宇枫,偶尔看见弟子们练功时,也会耐心的指导一二。遇到纳兰宇枫训斥弟子们时,纳兰瑾樱也会在一旁打圆场,一来二去枫院的弟子们便格外喜欢这个经常来串门的小师叔。
扫地的小弟子陆离放下手中的笤帚,走到蛮儿面前:“蛮儿姑娘,请你下来。”
蛮儿从秋千上跳下来,一副怒目圆睁的样子瞪着纳兰瑾樱,阴阳怪气的对着纳兰瑾樱说着:“怎么?今天又想演哪一出啊?”
纳兰瑾樱没有搭理蛮儿,向纳兰宇枫的寝室跳去,蛮儿小跑张开手拦住纳兰瑾樱向前的脚步:“纳兰瑾樱你不是说好要祝福我跟枫哥嘛,你今天干嘛又来纠缠不放?”
“住嘴!”纳兰宇枫低吼的声音从寝室传来。
不一会儿,一个挺拔俊俏的身影从寝室里出来:“瑾樱你的脚好点没?”纳兰宇枫关切的询问道,是跟刚刚的低吼的语气截然不同的询问。
纳兰瑾樱笑容灿烂地望向纳兰宇枫:“无碍了大师兄,我们都是习武的人这点小伤算啥啊...我今日前来是来归还一样东西的。”
纳兰瑾樱说完摊开右手,才发现紧紧握着的玉玦被自己手心的血给染红了一大块,玉玦下坠着的穗子也被血染得通红。
纳兰宇枫见状眉头紧锁,努力压抑着自己的紧张询问道:“你的手怎么了?”
纳兰瑾樱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手心已经有鲜血渗出:“大师兄,刚刚可能握拳的时候不小心划破的,并无大碍,我等下去杏林堂找二师兄的弟子包扎一下即可。你说这个玉玦是你娘就给你唯一的东西,以后要留给儿媳妇的,我便来特意归还给你”纳兰瑾樱一脸真诚看着纳兰宇枫。
纳兰宇枫轻轻地摇了摇头:“我送出去的东西就没有再收回来的道理,还有,这东西除了你,我不会再给任何人...”
还没等纳兰宇枫说完,纳兰瑾樱一把把玉玦塞进纳兰宇枫怀里,咬着牙忍着脚底的疼痛,纵身一跃用轻功飞出了枫院。
纳兰宇枫站在原地欲言又止,因为他知道他的轻功不如纳兰瑾樱,以前每次他惹纳兰瑾樱生气的时候,纳兰瑾樱都会用轻功丢下他,让他一个人愣在原地,然后每次他都要费力跑半天才能追上纳兰瑾樱,然后还要哄好久才能把纳兰瑾樱哄笑。
而这一次好像也不用他再去哄了,纳兰宇枫站在原地很久,很久...眼底是难以掩饰的落寞。
纳兰宇枫用衣袖擦拭着玉玦上残留的血渍,蛮儿在旁边说着什么,可纳兰宇枫却一句也没听进去,然后转身回到寝室关上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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