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三章 晚灯叙旧，心有微光
白汽渐渐散去，厨房的暖光漫过每个人的眉眼。张婶收拾着灶台，把炒好的虾米盛在白瓷碟里，金黄油亮，嚼起来脆香回甘，孩子们捧着碟子你一粒我一粒，闹得眉眼弯弯。
沈未央喝完最后一口汤，暖意从喉间滑进胃里，顺着血脉漫到四肢百骸，驱散了山里残留的寒凉。她放下粗瓷碗，指尖还留着碗沿的温热，抬眼时，恰好撞上崔杋望过来的目光，他眼底盛着灶火的微光，像揉了碎星，浅淡却真切，她心头微跳，连忙移开视线，去帮张婶擦桌子。
“这松菇是后山深处才有的，往年要等霜降后才长得旺，今年暖得早，倒先冒了头。”崔杋靠在门框上，手里拿着一把晒干的松针，是下午从山里带回来的，“晒干了铺在枕头上，睡起来安神。”他说着，把松针递过去，指尖不经意擦过沈未央的手背，两人都顿了顿，又各自移开，空气中多了几分细碎的暖意。
沈未央接过松针，指尖触到干燥的松鳞，带着淡淡的草木香，和下午在山里闻到的气息一样。“多谢。”她轻声道，耳尖还有点发烫，想起溪边那一幕，他的指尖微凉，牙齿轻咬时的力道很轻，生怕弄疼她，那般细致，让她心头总萦绕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柔软。
小虎捧着空碗跑过来，拽着崔杋的衣角晃了晃：“崔大哥，明天我们还去山里好不好？我还想捡虾米，还要找你说的那种会发光的小虫子。”
崔杋弯腰揉了揉他的头，声音温和：“明儿看天气，要是风小，就带你去。”说着，他目光扫过沈未央，“你要是想去，也一起。”
沈未央指尖一顿，抬眸看他，他嘴角噙着浅淡的笑意，没有半分刻意，倒像是随口一提，却让她心头的暖意又浓了几分。她轻轻点头：“好。”
夜色渐深，窗外的风渐渐歇了，只余下偶尔几声犬吠，衬得院子里愈发安静。张婶收拾妥当便回了屋，孩子们玩累了，被崔杋哄着去洗漱，不多时便传来均匀的睡呼吸。
厨房的灯还亮着，昏黄的光晕透过窗棂，在地上投下温柔的光斑。崔杋添了些柴火，灶膛里的火苗不再张扬，只静静燃着，暖着小小的屋子。沈未央坐在一旁，手里摩挲着那把松针，两人都没说话，却没有半分尴尬，只有柴火燃烧的“噼啪”声，伴着空气中残留的汤香，格外安心。
“下午在溪边，没吓着你吧？”崔杋忽然开口，声音低沉，混着夜色的温柔，“那松针扎得深，怕用手拔伤了你。”
沈未央脸颊微热，轻轻摇头：“没有，谢谢你。”她顿了顿，又轻声道，“以前在府里，从来没人这般细致待过我。”话一出口，才觉有些唐突，连忙闭了嘴，指尖微微蜷缩。
崔杋看着她局促的模样，眼底的暖意更甚。他知道她的过往，寄人篱下，步步谨慎，从未有过这般自在安稳的日子。“往后在这里，不必拘谨。”他缓缓道，“有我在，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你，也不会让你受委屈。”
这句话说得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像冬日里的暖阳，直直照进沈未央的心底。她抬眼望他，灶火的光落在他的眉眼间，抚平了他眉宇间的清冷，长长的睫毛投下浅浅的阴影，模样温柔得让人心安。她忽然觉得，那些过往的苦楚，仿佛都被这一碗热汤、一盏晚灯、一句叮嘱，悄悄抚平了。
灶膛里的火苗渐渐弱了下去，崔杋起身添柴，沈未央也跟着站起来，伸手递过一根干柴。指尖相触的瞬间，没有刻意躲闪，只有温热的触感，在彼此心头漾开浅浅的涟漪。
窗外月色渐浓，透过窗隙洒进厨房，与灶火相融。没有喧嚣，没有纷扰，只有两个人，一盏灯，一缕暖香，还有心底悄悄滋生的、连自己都未曾全然察觉的情愫，在夜色里，静静生长，温柔绵长。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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