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二章 新藤攀架青梅青
南瓜藤破土的速度比预想中快。不过十来天，东墙根就冒出了成片的嫩绿，卷须像小手似的四处摸索，碰到竹竿就牢牢攥住，一天一个模样地往上爬。
沈未央清晨去给藤子浇水，总能发现新的变化——要么是多了片卷边的新叶，要么是卷须又绕着竹竿多缠了一圈。她蹲在架下，看着阳光透过叶缝洒在泥土上，映出细碎的光斑，像撒了把碎银。
“你看这株，”崔杋从外面回来，手里提着个竹篮，里面是刚采的野草莓，红得发亮，“长得最壮，说不定第一个开花结果。”他指着最粗的那根藤，藤尖已经快爬到架顶，叶腋间鼓着个小小的花苞，绿得像颗珠子。
沈未央摘了颗野草莓放进嘴里，酸甜的汁水在舌尖炸开：“等结果了，就让它结个最大的，留着当种子。”她忽然想起什么，“窗台下的青石板，透光石嵌好了吗？”
“早嵌好了，”崔杋拉着她往屋前走，“就等你来看呢。”
窗台下的青石板被打磨得光滑温润，中央嵌着的透光石在阳光下泛着淡金色的光，石里的藤纹与石板上的古老花纹完美融合，像两条缠绕生长的活藤。“你看，”他指着光线下的地面，石板投下的影子里，竟有流动的光斑在晃动，像极了藤叶间跳跃的阳光，“我说过会好看吧。”
沈未央伸手摸了摸透光石，冰凉的石面下仿佛有暖意流动。她想起两人一起搬石板时的情景，崔杋怕她累着，非要自己扛大半的重量，额头上的汗滴在石板上，洇出小小的湿痕，倒像给古老的花纹添了点生气。
“真好看，”她轻声道，“比我想象中还好。”
崔杋笑得眉眼弯弯，从怀里掏出个东西，是用南瓜藤编的小蚂蚱，翅膀上还沾着片青梅叶——是今年新长的，嫩得能掐出水。“给你，挂在石板边当装饰。”
沈未央接过小蚂蚱，用细麻绳系在石板的一角。风一吹，蚂蚱翅膀轻轻晃动，青梅叶在光下闪着绿，倒像活的一般。
青梅树也渐渐热闹起来，新叶密密匝匝地冒出来，嫩绿中带着点红，像抹了胭脂。沈父站在树下，手里拿着修枝剪，正把过密的枝条剪掉。“今年花开得定多，”他笑着说，“到时候摘了青梅，一半腌了，一半酿酒，让小崔多编几个藤筐装。”
“哎！”崔杋响亮地应着，转身去柴房找藤条，“我这就编，争取赶在梅熟前编好三个大筐。”
沈未央看着他的背影，又望向院角的南瓜架。新藤已经爬了半架，叶片舒展着，像撑开的小伞。她忽然觉得，这春天就像张细密的网，把青梅树、南瓜藤、青石板，还有他们俩，都网在了一起，缠缠绕绕，分不开了。
午后，崔杋在编藤筐，沈未央坐在旁边绣帕子——是块新布，她打算绣串青梅，配着之前的南瓜藤。阳光透过青石板上的透光石，在她的帕子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像撒了把金粉。
“你看，”崔杋忽然停下手里的活，指着南瓜架，“开花了！”
最壮的那株藤上，绿珠似的花苞不知何时绽开了，嫩黄的花瓣卷着边，中间藏着小小的花蕊，像个害羞的小姑娘。风一吹，花瓣轻轻晃，倒像在和他们打招呼。
沈未央放下针线，跑过去细看。花香混着泥土的气息，清新得很。“第一朵花，”她轻声道，“定能结个大南瓜。”
崔杋也凑过来，看着那朵小花，忽然说：“等结了南瓜，我就用它的籽做明年的种子，再种满整个院子，让藤子爬到屋顶上，夏天就能在底下乘凉了。”
沈未央笑着点头，眼里的光比阳光还亮。远处传来布谷鸟的叫声，一声声，清越悠长，像在催着日子快点走，又像在提醒他们，珍惜这藤攀架、梅渐青的好时光。
而那朵新开的南瓜花，在春风里静静立着，仿佛已经预见了秋日里，架下挂满绿灯笼似的南瓜，藤筐里装满黄澄澄的果子，还有窗台上，青石板的光影里，藏着的，越来越浓的甜。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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