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盛墨兰的四女儿

如影随形如戏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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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章 关山不度女儿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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檐角的铜铃被晚风拂得轻响,带着秋夜的清冽,敲碎了永昌侯府连日来的沉静。婉儿站在垂花门外,指尖攥得发白,直到那道风尘仆仆的身影出现在月洞门尽头,她才猛地屏住了呼吸——那真的是闹闹吗?

记忆里的三妹妹,永远是府中最鲜活的一抹亮色。爱穿石榴红、鹅黄的鲜亮衣裙,裙摆扫过回廊时总带着一阵轻快的风;脸蛋是饱满的桃红色,笑起来时眼角眉梢都浸着甜,跳脱得像只停不下来的小山雀,连说话都带着雀儿般的清脆。可眼前这人,皮肤被风沙磨得黝黑粗糙,泛着不健康的暗红色,原本圆润的下巴尖得硌人,额前的碎发枯黄额前的碎发枯黄地贴在额头上。最刺目的是她的嘴唇,干裂得渗着细小的血珠,像是被烈日炙烤过的土地。唯有一双眼睛,还残留着往日的光彩,却被一层沉沉的郁色包裹着,像是蒙了霜的星辰,疲惫得仿佛下一秒就要熄灭。她身上穿的是半旧的粗布衣裳,靛蓝色早已洗得发灰,袖口磨破了边,露出里面同样陈旧的里子,沾满了尘土与不知名的污渍,与侯府娇养的姑娘模样判若两人。

“闹闹!”婉儿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她几乎喘不过气,眼泪毫无预兆地涌满了眼眶,顺着脸颊滚落。她几步冲上前,一把抓住妹妹的手,指尖触及的触感让她又是一震——那原本细腻柔软的手心,竟结了一层薄薄的硬茧,粗糙得像是摸在晒干的树皮上。“你……你这是受了什么委屈?”她的声音哽咽着,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边疆……边疆竟如此苦寒吗?把你磋磨成了这副样子!”

闹闹抬起眼,望见二姐姐泪流满面的模样,原本强撑着的那点坚强瞬间土崩瓦解。眼圈唰地红了,晶莹的泪珠在眼眶里打转,可她偏要倔强地仰了仰头,硬是没让眼泪掉下来。她反手紧紧握住婉儿的手,掌心的硬茧蹭着姐姐柔软的皮肤,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二姐姐,我没事……真的没事。就是……就是那边的日子,和府里,和我们想的,都太不一样了。”

夜色渐深,侯府的灯火次第亮起,晕出温暖的光晕。或许是久别重逢的依恋,或许是憋了一路的心事急需倾诉,闹闹抱着自己的素色枕头,怯生生地敲开了林苏与婉儿的房门。“二姐姐,曦曦,我能不能……跟你们挤一晚?”她的声音里还带着一丝未脱的稚气,与白日里的沉郁判若两人。

婉儿立刻拉着她往拔步床上走,林苏早已铺好了额外的被褥。帷帐缓缓落下,将外面的喧嚣与灯火尽数隔绝,形成了一个狭小而温暖的密闭空间。帐内点着一盏昏暗的银灯,光晕柔和地洒在三人脸上,驱散了些许陌生的疏离。被褥间带着淡淡的熏香,是侯府闺阁独有的安稳气息,闹闹紧绷了一路的脊背,终于缓缓松弛下来。

在黑暗与温暖的双重包裹下,那些被她强行压在心底的见闻,如同决堤的洪水,断断续续地涌了出来。

“冷……那边是真的冷。”她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种亲身经历后的沉重,仿佛那刺骨的寒意还萦绕在周身,“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生疼生疼的,穿得再厚都挡不住。府里还算周全,炭火和棉衣都充足,可出了府门就不一样了。我见过好多兵士,穿的棉衣又薄又旧,有的地方破了洞,露出里面的棉絮,冻得嘴唇发紫,也没得补。”她顿了顿,喉咙动了动,像是在吞咽着什么,“吃食也粗糙,都是些硬邦邦的饼子,就着冷水咽下去,能吃饱就已经是万幸了。不像府里,顿顿都有热汤热菜。”

“武将家那些女眷,看着风光,其实也不容易。”闹闹的声音里多了几分体谅,“将军们在前头打仗,她们在后头要操持家事,要照看孩子,还要帮着官府抚恤那些伤残兵士的家眷。有的兵士没了,家里的妻儿老小无依无靠,娴嫂子就带着我们去送米送面,听那些妇人哭,心里真不是滋味。”

可当话题转到她带去的那些故事时,闹闹的声音里终于透出一丝亮色,像是乌云缝隙中漏下的阳光:“二姐姐,曦曦,你们写的《穆桂英挂帅》,在那边可受欢迎了!”她的眼睛在黑暗中亮了起来,语速也快了些,“我讲给那些将领家的小姐、夫人们听,她们都听得入了迷,眼睛亮晶晶的,连手里的针线都忘了做。好多人听完穆桂英披甲上阵的情节,都攥着拳头说,恨不得自己也能那样,提枪上马,跟着将士们一起保家卫国,把那些鞑子贼寇都打跑!”

她忽然压低了声音,带着几分神秘:“还有……还有我悄悄讲了点女驸马的故事,没敢多讲,怕被人说闲话。可就这几句,也有几个识文断字的小姐,私下里拉着我的手说,真羡慕冯素珍能女扮男装考状元,说若是女子也能有那样读书应试的机会,她们也想试试,未必就比男子差。”说到这里,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向往。

林苏一直静静听着,指尖轻轻搭在被褥上,此刻才缓缓开口,声音温和:“那喜姐儿呢?可还习惯?文家是清流人家,规矩细致,她怕是比你更难适应边疆的粗粝吧?”

提到喜姐儿,闹闹的声音骤然低了下去,方才的亮色也褪去了大半,语气中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后怕,还有些难以言说的沉重:“喜姐姐……她一开始是真不习惯。”她顿了顿,像是在回忆当时的情景,“刚去的时候,她连粗饼子都咽不下去,夜里总偷偷哭,说想家。可她性子也犟,没抱怨几句,就逼着自己适应了。我和她,还有赵姐姐——赵凌云,她跟着父亲在边疆长大的——有一天,奉了赵将军的命,去附近一个刚遭了鞑子小股骑兵骚扰的村庄查看,看看有没有受伤的百姓,或是需要接济的人家。”

说到这里,闹闹的呼吸忽然急促起来,声音也开始发颤,像是又回到了那个让她惊魂未定的午后:“那村子……幸好有兵士驻守,没被攻破。可村子周边,都遭了殃。我们一路过去,看到的都是烧毁的房屋,断壁残垣上还冒着黑烟,烧焦的木头散发着刺鼻的气味。还有……还有没来得及收拾的血迹,暗红的一片,溅在断墙上、草丛里,看得人心里发紧。”

她的身体微微颤抖,婉儿连忙握紧了她的手,掌心的温度试图给她一些安慰。

“我们当时正在村外的一处高坡上观察情况,想看看有没有遗漏的百姓。突然……突然就有一小队鞑子兵从旁边的林子里冲了出来!”闹闹的声音陡然拔高,又迅速压低,带着难以抑制的恐惧,“他们人不多,也就五六个人,可样子太吓人了!浑身是血,不知道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头发乱糟糟地披散着,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嗷嗷叫着朝我们扑过来,手里的弯刀闪着寒光!”

婉儿听得倒吸一口凉气,指尖冰凉,紧紧攥着闹闹的手,指节都泛了白。林苏也微微蹙眉,屏住了呼吸。

“我……我当时脑子一片空白,腿都软了,站都站不住,只知道发抖。”闹闹的声音抖得厉害,带着哭腔,“是赵姐姐!她反应最快,一把就将我和喜姐姐拉到了她身后,自己反手抽出了随身带的短刀——那是她父亲教她防身用的。她对着那些鞑子兵大声咒骂,声音也在抖,可脚步却一步都没退!她一边护着我们往后退,一边朝着远处的巡逻兵大声呼喊,喊得嗓子都哑了……”

闹闹的描述并不细致,没有过多的血腥场面刻画,可那瞬间扑面而来的死亡威胁、空气中弥漫的血腥气味、同伴挺身而出的决绝、以及仓皇撤退时的惊魂未定,透过她颤抖的声音,清晰地传递给了帐内的两人。林苏能想象到当时的情景:三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面对穷凶极恶的敌兵,那种深入骨髓的恐惧,以及赵凌云那份超出年龄的勇敢。

“我们……我们后来被赶来的巡逻兵救回去了,没受伤,真的。”闹闹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可那劫后余生的恐惧显然还深深烙印在她心底,“可是……那一幕,我总也忘不掉。那些鞑子兵的嘶吼声,弯刀的寒光,还有地上的血迹……喜姐姐回去后就病了,发了好几天的高热,梦里都在哭喊,喊着‘不要过来’。赵姐姐的手臂也被刀划了一道口子,流了好多血,现在还留着疤……”

她哽咽着,话语断断续续:“原来,故事里写的打仗、杀敌、热血……真的到了眼前,是那么……那么可怕。没有丝毫浪漫,只有生与死的距离。可是,如果没有赵姐姐那样的人挡在前面,如果没有那些巡逻兵及时赶来……我们……我们可能就再也回不来了。”

话说到最后,她再也忍不住,将脸深深埋进枕头里,肩膀微微耸动着,压抑的啜泣声在寂静的帐内响起,带着无尽的后怕与委屈。

黑暗中,林苏伸出手,轻轻拍着闹闹的背,婉儿也紧紧握着她的另一只手,三个姐妹的手紧紧交握在一起,传递着彼此的温度与力量。

帐内的银灯将熄未熄,光晕昏蒙地笼着三人交握的手。闹闹的声音褪去了先前的颤抖,多了几分历经风雨后的沉静,像是在诉说一段与己相关,却又超越了个人悲欢的过往,那平静之下,藏着难以言喻的骄傲——为自己,更为那些在绝境中并肩前行的女人们。

“薄小将军,就是庄姐姐的夫君,”她缓缓开口,语气里带着对那位年轻将领的敬重,“当时城外有座隘口被鞑子围了,城里的粮草补给全靠那条路。薄小将军带着精锐出城去解围,谁料中了鞑子的埋伏,反被大队人马困在了一处山谷里。”

“消息传回来的那天,城里的天好像都塌了。”闹闹的声音低了下去,仿佛又感受到了当时的绝望,“人心惶惶的,走路都低着头,连说话都不敢大声。粮食本来就紧张,这下更是精打细算着吃,每一粒米都恨不得掰成两半;药材也越来越少,金疮药早就见底了,连普通的退热草药都稀缺。可伤兵却越来越多,城里临时征用的庙宇、民房,甚至废弃的马厩,都挤满了人。有的断了胳膊腿,有的被箭射穿了胸腹,有的冻得浑身溃烂,呻吟声、惨叫声日夜不绝,听得人心里发紧。那几天,天都是灰沉沉的,压得人喘不过气,连风里都带着血腥味和绝望的气息。”

她顿了顿,像是在平复心绪,过了好一会儿,声音才重新扬起,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庆幸:“就在大家觉得快要撑不下去,甚至有人偷偷抹眼泪说‘这城怕是守不住了’的时候,城外突然传来了消息——家里的商队,竟然想法子绕了好几条路,穿过了鞑子的封锁线,把东西送进来了!”

说到这里,闹闹的声音里终于透出几分鲜活的亮色,眼角眉梢都仿佛染上了暖意:“我一听就跑出去看,远远地就看到尘土飞扬,几辆大车缓缓驶来,领头的是母亲派来的老管事——就是跟着母亲几十年,最信得过的李伯!我跑过去的时候,眼泪一下子就涌了上来,眼睛酸得厉害。那几辆大车,装得满满当当,没有一点虚的,全是最实在的东西!”

“有上好的白米,用油纸包得严严实实,还有风干的腊肉、腌得咸香的咸菜,以及不容易坏的炒面、馕饼这些干粮;”她细细数着,像是还能看到那些堆积如山的物资,“还有几匹厚实的棉布、一大包一大包的棉花,成捆的干净白布——后来都用来做了绷带;甚至还有不少金疮药、止血粉,以及柴胡、金银花这些常见的药材!李伯把母亲的信交给我,信上的字迹还是那么清秀,母亲说,知道边疆艰难,这些都是照着锦哥哥先前送来的信,还有边境管事估算的急需品准备的,让我们只管放心用,家里已经在筹措下一批物资,会想办法尽快送过来。”

“那些东西,真是雪中送炭啊!”闹闹的语气里满是感慨,“当时围过来看的人,好多都红了眼睛。有个老军爷抹着眼泪说,‘有了这些,咱们的娃们就能多撑几天了’。赵姐姐拿着母亲的信,看了好一会儿,然后把几位老成持重的夫人都召集了过来。她跟大家说,现在不是哭的时候,也不是干等着前线消息的时候,咱们女眷虽然不能上阵杀敌,但也不能白白消耗粮食,更不能让前线的父兄丈夫们分心。得把大家组织起来,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帮着稳住后方,给前线多添一分力。”

“于是,我们这些留在城里的女眷——有将领家的夫人、小姐,有文官家的内眷,还有不少自愿来帮忙的百姓家的妇人,甚至还有几个半大的孩子,就一起组成了‘后勤队’。”闹闹的语气渐渐变得有条理起来,那份属于闺阁少女的跳脱早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经过历练后的沉稳,“赵姐姐牵头,把大家分了工,主要就是负责照料那些越来越多的伤员,把他们从城门或是临时救治点接过来安置好,帮着军医和郎中打下手,做些辅助的活儿。”

“这里面,最厉害的就是娴嫂子!”提到这位女子,闹闹的语气瞬间充满了敬佩,声音都拔高了几分,“谁也没想到,她竟然懂得医术!不是那种深宅大院里调理身体的粗浅法子,而是战场上最实用的——刀伤、箭伤怎么止血、怎么包扎,冻伤怎么处理,发热怎么降温,她都懂,而且处理得井井有条,比有些跟着军医打下手的小兵还熟练。”

“有一次,一个兵士被箭射穿了胳膊,血流不止,军医正在忙着救治重伤的人,一时顾不上他。娴嫂子看了一眼,立刻让人烧热水、找干净的布,又拿出随身携带的止血粉,动作麻利地清洗伤口、上药、包扎,还让人去熬了退热的草药。后来那个兵士说,当时他以为自己的胳膊保不住了,是娴嫂子稳住了他,也保住了他的胳膊。”闹闹绘声绘色地说着,“好多伤势不算太重的兵士,都是经她的手包扎固定、煎药喂服,才一点点好起来的。有她在,不仅减轻了军医的负担,我们这些人心里也都稳当了不少,觉得有了主心骨。”

话题重新回到喜姐儿身上,闹闹的声音柔和了许多,带着几分欣慰:“喜姐姐一开始,是真的吓坏了。”她轻声说道,“她从小在文家长大,文家是清流,规矩细致,从来没见过那样血腥的场面。第一次跟着我们去照料伤员,看到那些断肢残臂,听到那些撕心裂肺的呻吟,她当场就脸色惨白,捂着嘴跑了出去。之后连着两天,她都躲在房间里偷偷哭,饭也吃不下,人都瘦了一圈。我们都担心她撑不住,想让她好好歇着,可她自己又不愿意,说大家都在忙,她不能当逃兵。”

“还是娴嫂子有办法。”闹闹笑了笑,“她没有逼着喜姐姐去碰那些伤口,而是拉着她的手,带她去看我们囤积的药材,还有附近山里采来的草药。娴嫂子耐心地教她,‘这个是三七,磨成粉能止血;这个是金银花,煮水喝能消炎;这个是柴胡,退热最管用;还有这个,是蒲公英,能清热解毒’。喜姐姐她,念过很多书,记性特别好,心思又细,认草药学得可快了!”

“没过多久,她就能准确地把不同的草药分好类,哪些是止血的,哪些是退热的,哪些是消炎的,分得清清楚楚,一点都不混乱。后来,她还跟着娴嫂子学看简单的方子,帮着抓药、煎药,剂量从来没出过错。娴嫂子总夸她是‘活药典’,说有她帮忙,药材方面就再也不用操心了。”闹闹的语气里满是为喜姐儿骄傲的意味,“到了后来,喜姐姐也不怕那些伤员了,还会主动跟他们说话,给他们喂药、递水,安慰他们。我有时候看着她,都觉得她变了好多,不再是那个娇滴滴的文家小姐了。”

“那我呢?”说到自己,闹闹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声音里带着几分自嘲,“我一开始也想学包扎、认草药,可我手笨得很。学着给伤员包扎,要么缠得太紧,勒得人家疼得皱眉,要么缠得太松,起不到作用;认草药更是,看着都长得差不多,怎么都记不住,好几次都拿错了,被娴嫂子轻轻说了几句。看着喜姐姐和娴嫂子忙得脚不沾地,我却什么都做不好,心里急得不行,晚上都睡不着觉。”

“后来我就想,伤员们在战场上拼杀,受了那么重的伤,吃了那么多苦,最需要的不就是一口热乎饭、一件干净衣裳吗?”闹闹的语气渐渐变得笃定起来,像是找到了自己的价值所在,“我就去跟管伙食的张嬷嬷说,我来帮忙做饭!张嬷嬷一开始还不答应,说厨房烟熏火燎的,怕累着我。我跟她说,我不怕累,只要能帮上忙就行。”

“起初做饭也做得不好,要么把饭煮得夹生,要么把菜炒得糊锅,还被厨房里的烟气呛得直咳嗽,眼泪直流。可我不怕,张嬷嬷教我,我就认真学,学着怎么控制火候,怎么用有限的粮食做出既耐饿又容易消化的东西。比如用白米掺着少量粗粮煮菜粥,里面加点咸菜提味,伤员们容易下咽;还有面疙瘩汤,煮得软烂,加点青菜叶子,既有营养又暖和。”闹闹的声音里带着小小的成就感,“后来啊,我做的饭越来越像样了,好多伤员都说,我做的菜粥和面疙瘩汤,吃着舒坦,比家里娘做的还暖肚子。听到他们这么说,我心里可高兴了,觉得自己终于帮上忙了。”

“除了做饭,我还帮着洗衣服、洗绷带。”闹闹继续说道,语气平淡却透着坚韧,“伤员们换下来的衣衫,还有用过的绷带,堆积如山,上面沾着血污和污渍,味道也不好闻,好多人都避之不及。可我想,这些衣衫洗干净了,伤员们就能穿上干净的衣服;绷带洗干净了,消毒后还能再用,就能多救一个人。我就带着几个跟我差不多大的小丫头,每天去城外的河边,一遍遍地搓洗。冬天的河水特别冷,冰得刺骨,洗不了一会儿,手就冻得通红,后来都冻裂了,沾到水就钻心地疼。可我和小丫头们都咬牙忍着,一边洗一边唱歌,给自己打气。看着那些洗得干干净净的衣衫和白布条在太阳下飘着,像一面面小小的旗帜,心里就觉得亮堂得很。管库房的刘嬷嬷还特意夸我,说我洗得又快又干净,帮了她大忙。”

她轻轻舒了口气,像是卸下了一份沉甸甸的回忆,语气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就这样,娴嫂子管看病治伤,是我们的‘定心丸’;喜姐姐管药材分拣,是我们的‘活药典’;我管饭食浆洗,是大家的‘伙头军’;还有其他的婶婶姐妹们,有的负责烧热水,保证伤员们能喝上热水、用上热水;有的负责打扫伤病院,保持环境干净,免得滋生疫病;有的嘴巧,就负责安抚伤员的情绪,给他们讲些家乡的事,或者我带去的那些故事片段,让他们能打起精神。”

“我们每个人,虽然做的都是些琐碎的小事,虽然心里也怕,也累,有时候忙得连饭都顾不上吃,倒头就能睡着,可没人闲着,也没人抱怨。”闹闹的声音在黑暗中回荡,带着一种震撼人心的力量,“因为我们都清楚,我们多做一点,前线的父兄丈夫们就能少一分后顾之忧,就能多一分生机;我们守住了后方,这座城,就多一分守住的希望。我们虽然不能提枪上马,可我们也在用自己的方式,守护着这片土地。”

黑暗中,婉儿早已泪流满面,滚烫的泪水浸湿了枕巾。她紧紧搂住闹闹,心疼地抚摸着她粗糙的手背,为妹妹在边疆所受的苦而难过,更为她的成长与担当感到无比骄傲。这个曾经需要姐姐们呵护的小丫头,如今已经长成了一个有责任、有担当的姑娘。

林苏也静静听着,心中激荡难平,像是有一股热流在胸腔里奔涌。闭上眼,脑海中浮现出那些在边疆忙碌的女子身影:冷静沉稳的娴嫂子、细心聪慧的喜姐儿、踏实肯干的闹闹,还有无数不知名的婶婶姐妹、百姓妇人。她们就像点点星火,汇聚在一起,便成了燎原之势,照亮了边疆的黑暗与绝望。

帐内的暖意仿佛被一股突如其来的寒气驱散,闹闹方才讲述后勤队时的鲜活与骄傲,渐渐沉淀为一种沉甸甸的困惑,还有一丝难以言说的不安,像细密的冰棱,悄无声息地蔓延开来。

“喜姐儿和赵凌云姐姐,她们打算就留在边关了。”她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几分对同伴的不舍,却又轻松不起来,“喜姐儿现在胆子大了好多,以前连虫子都怕,现在不仅敢骑马了——虽然还不太稳,走不快,可也能自己驾驭着跑一段路。她跟着娴嫂子学认草药更是入了迷,说边关的气候特殊,能见到许多京城没有的奇花异草,好多都是治病的良药,她想好好学下去,以后能帮更多受伤的兵士和百姓。”

“赵姐姐就更不用说了,”闹闹的语气里带着对赵凌云的敬佩,“她本就是武将家的女儿,身手好,有主意,性子又泼辣果断。边关的日子对她来说,本就不算苦。她跟我说,京城的闺阁太小,装不下她,这里才是她该待的地方,前线需要将士,后方需要有人稳住阵脚,她留在这里,能发挥更大的用处。”

这本该是令人欣慰的成长,是她们在边疆风雨中淬炼成钢的证明,可闹闹的声音却越来越低,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像是有块石头压在心底:“可是……我在那边待得久了,渐渐发现一件很奇怪、也很让我难过的事。”

她顿了顿,像是在斟酌词句,又像是在鼓起勇气,说出那个藏在心底许久、令人不适的观察:“边关那里,好多妇人,走路的姿势都很奇怪。不是正常的步态,而是一瘸一拐的,身子歪歪斜斜,像是脚有什么残疾,走得很慢,很吃力。我一开始以为是边疆路不好走,或者是受了伤落下的病根,可看得多了,就觉得不对劲——她们之中,好多人都是这样,而且样子都差不多。”

“我悄悄仔细观察过,”闹闹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丝怯意,却又无比笃定,“趁她们干活、或者坐下来休息的时候,我偷偷看过她们的脚。有些妇人穿的鞋子很宽大,可能看出来,脚的形状很奇怪,前端尖尖的,像是被什么东西硬生生挤压、折断,只剩下了一半大。”

“呼——”婉儿倒吸一口凉气,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了,她下意识地往林苏身边靠了靠,手紧紧抓住了林苏的衣袖,指尖冰凉。林苏的心也猛地一沉,像被一块巨石砸入冰湖,寒意瞬间从脚底直冲头顶,握着闹闹的手不自觉地收紧,指节都泛了白。帷帐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只剩下三人沉重的呼吸声,连银灯的光晕都似乎变得冰冷起来。

“我……我实在忍不住,”闹闹的声音带上了哭腔,还有一丝压抑不住的愤怒,“有一天,我看到一个夫人,瘸得特别厉害,搬着一小筐柴火都很吃力,我就上去帮她。她很感激我,跟我说了好多贴心话。我实在憋不住,就小声问她,她的脚……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那夫人起初不肯说,只是一个劲地叹气,眼眶红红的。后来看我是真心想帮她,没有半点恶意,才拉着我的手,偷偷跟我说了实话。”闹闹的声音颤抖得厉害,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无尽的悲凉,“她说,好多年前,甚至现在还有一些地方是这样:朝廷为了稳定军心,巩固边防,会把一批宫里的宫女,强行‘许配’给戍边的将士做媳妇。”

“这些女子,好多都是不情愿的啊!”闹闹的声音陡然拔高,又迅速压低,满是痛心,“她们有的在京城有家有业,有的舍不得父母亲人,有的只是想过安稳日子,谁愿意来这寒风刺骨、随时可能打仗的苦寒之地?谁愿意嫁给一个素不相识、可能明天就会战死沙场的军汉?她们不甘心,就会想方设法逃跑,有的趁夜偷偷溜走,有的藏在商队的货物里,可边关管控得严,好多人跑了没多远就被抓了回来。”

“为了防止她们逃跑,”闹闹的声音哽咽了,泪水终于忍不住滚落下来,砸在被褥上,晕开一小片湿痕,“有些人,就想出了最狠毒、最残忍的法子——把她们的脚……砍掉一半!说是这样,她们就走不快,跑不远,再也逃不了了,只能老老实实地留在军营里,给将士们生儿育女、洗衣做饭。”

“死了好多人……”她泣不成声,肩膀剧烈地耸动着,“好多女子被砍了脚之后,伤口感染,疼得受不了,没几天就死了;还有些人,受不了这种羞辱和一辈子的痛苦,夜里偷偷上吊、投河自尽了……活下来的那些,就成了我看到的那个样子,一辈子一瘸一拐,活在痛苦和绝望里。”

婉儿已经用手死死捂住了嘴,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呜咽声,几乎要哭出声来。林苏只觉得浑身冰冷,一股难以言喻的愤怒和悲凉在胸腔里翻涌,几乎要将她吞噬。她从未想过,在那些保家卫国的光环之下,竟然隐藏着如此残酷、如此泯灭人性的罪恶。那些女子,她们没有做错任何事,却要为所谓的“稳定军心”,付出如此惨痛的代价。

“后来……后来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好多年,直到顾廷烨顾侯爷来了边关。”闹闹的声音渐渐平复了一些,却带着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有庆幸,有无奈,还有一丝难以言说的愤懑,“他巡查军营的时候,知道了这事,他最后想出的办法是……下令,所有被许配给将士的女子,必须缠足。”

闹闹的声音里充满了不解和痛心,“用长长的布条紧紧缠住双脚,让脚慢慢变小、变形,走不快路就行了,不必……不必再砍掉。他说,这样既能‘留住’她们,又能‘保全’她们的性命,算是仁政了。”

“可现在,边关那里的缠脚风气,比京城有些地方还盛。”闹闹的语气里满是愤懑,“有些京城跟着夫君调任来的小官家眷,为了‘入乡随俗’,怕被人说不合群、被歧视,也开始给自己和年幼的女儿缠脚;还有些本地兵士的妻子,竟然也主动给女儿缠脚,说这样以后能嫁个好人家,不会被夫家嫌弃。她们说,顾侯爷和顾夫人(明兰)都认可的事,肯定是对的。”

“我和赵姐姐都觉得这不好,非常不好!”闹闹的声音里带着少年人的执拗和愤怒,“看着那些小姑娘,才四五岁,就被母亲逼着缠脚,哭得撕心裂肺,我的心都跟着疼。缠脚的时候疼得死去活来,缠好了之后,走路也疼,一辈子都要受这份罪,连跑都跑不了。我们跟一些认识的兵士说过,说缠脚太残忍了,不该这样对女子。可他们……他们好多人都觉得顾侯爷这是‘仁政’,是救了那些女子的命,比起砍掉脚,缠脚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

“甚至……甚至有些兵士觉得,女孩子本来就该缠脚,”闹闹的声音里充满了失望和无力,“他们说,女孩子不听话,缠了脚就老实了,能安分守己地待在屋里,操持家务、生儿育女,不会再想着逃跑,不会生外心。这是天经地义的事。”

黑暗之中,是长久的沉默。没有哭泣,没有说话,只有三姐妹沉重而急促的呼吸声,在狭小的帷帐内回荡。银灯的火苗微微摇曳,映着三张苍白而凝重的脸。

林苏的内心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像是被一道惊雷劈中,久久无法回神。她之前所有的努力——改良纺织工具,让女子有独立谋生的能力;创办书坊,让女子有读书识字的机会;书写《穆桂英挂帅》《余烬燎原》这样的故事,点燃女子心中的勇气与希望——在边疆这种血淋淋的、被制度化和合理化的性别压迫面前,显得如此遥远,如此无力。

顾廷烨的“改良”,以缠足代替砍脚,在这个时代的许多人眼中,甚至是“进步”和“仁慈”的。可这“仁慈”的背后,是无数女性被物化、被剥夺行动自由、被施加肉体痛苦的悲惨事实。她们被当作稳定军心的“物品”,而非有独立意志、有尊严的人。更可怕的是,这种观念正在被新一代的士兵接受、内化,甚至认为是理所应当。

这不仅仅是边关的特殊现象,这是整个封建性别压迫体系在极端环境下的缩影和加剧。它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女性牢牢束缚在方寸之地,让她们在痛苦和绝望中耗尽一生。

林苏缓缓开口,声音在黑暗中异常清晰,也异常沉重,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所以,我们写穆桂英能骑马打仗,佘老太君能行走朝堂,能凝聚寡妇们撑起一片天……在边关一些人的眼里,或许是不可思议的,甚至是‘不该’的。”

她紧紧握住婉儿和闹闹的手,力度大得几乎要嵌进她们的肉里,仿佛要从姐妹身上汲取力量:“因为他们认为,女人‘就该’被束缚住双脚,被限制在方寸之地,‘就该’依附男人而活,生儿育女,操持家务,不该有自己的想法,不该有自己的追求,更不该拿起武器、走上朝堂。”

“二姐姐,三姐姐,”林苏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却更多的是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我们想做的事,比我们想象的,还要难上千百倍。”

“我们要对抗的,不仅仅是‘女子无才便是德’的偏见,不仅仅是不让女子读书、不让女子出门的规矩,更是这种根深蒂固的、认为可以用摧残女性身体来管制她们、将她们视为物品的可怕观念。”她的声音里带着愤怒,带着悲凉,却又带着不屈的光芒,“顾廷烨的‘缠足令’,或许救了她们的命,却可能……扼杀了更多女孩未来奔跑的可能,扼杀了她们心中的希望。”

婉儿和闹闹都紧紧回握着她的手,虽然掌心冰凉,虽然心中充满了恐惧和无力,却没有一丝退缩。她们能感受到彼此心中的震动,感受到那份沉甸甸的责任,更感受到那份想要改变这一切的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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