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褚昱只得说道。
“张姑娘，我说过，他的身份没那么简单，真的杀了他，对你没有半点好处。”
张婉月看着他，坚定地说道。
“我不知道他到底还有什么更厉害的身份，你们之间可能发生了很多我不知道的事情，我知道你不会轻易告诉我，我也不关心。”
“他害我爹受了这么严重的伤是事实，不管之后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我都不后悔。”
“我唯一后悔的只有我不够厉害，刚才那一剑，没有彻底杀死他！”
褚昱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的喉咙像是被什么黏住了一样，无话可说。
他能够理解张婉月想杀死顾深的心。
他也应该，他也应该比张婉月更想杀死顾深的。
可他却只想永远远离顾深，让顾深从自己的生活里彻底消失。
却从未想过杀死顾深。
伤害了张婉月她爹这件事情，完全是顾深的错，哪怕他醒了之后想要杀死张婉月，他也会毫不犹豫地挡在他的面前，阻止他。
可是，他却无法在此时挪步，让张婉月杀了顾深。
张婉月也看出了他不想杀顾深，苍白地笑了一声。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我现在暂时不会动他，我刚刚刺进去的那一剑，也算是为我爹报仇了，但我永远不会原谅他。”
“方大侠，我明白你跟他之间的感情，比跟我要深的多，我也不奢望你会站在我这边。”
“既然你这么珍惜他，那就等他醒了以后，让他离开这里，永远不要出现在我面前吧，否则，下一次，我不知道我还会对他做什么。”
扔下这句话以后，张婉月便毫不犹豫地离开了这里。
“张姑娘……”
时力追到门口，回头看了一眼褚昱，犹豫了一下以后，追了出去。
“褚昱……”
桑塔走过来，关心地看着他，想要说什么。
但他现在脑子里也被刚才的大量的信息弄的一团乱，根本不知道如何开口。
其实，他有很多话想要问褚昱。
他感觉褚昱跟他这个弟弟的关系并不简单。
他很想问问，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褚昱是不是因为他这个弟弟受到了很多的伤害。
可是见褚昱此时的神情如此复杂，所有的疑惑都被他压在了心底。
他只想安慰褚昱，让他不要那么难过，却又不知道，要怎么才能让他不那么难受。
“桑塔。”
褚昱抬头，心情复杂地看了一眼桑塔。
他能够看到桑塔眼底浓浓的担忧，可他现在，心情真的太沉重了，沉重的他没有一点多余的心思跟别人说话。
“你先回去吧，我想休息一会儿。”
他揉了揉太阳穴。
有种好像他不管走到哪里，都逃不掉的窒息感。
“可是……”
桑塔不想离开，褚昱现在的情况这么糟糕，他不想在这个时候离开他，把他一个人留在这里。
“你先回去吧，我没事儿的，真的，受伤的是他，不是我。”
可是，你看着很难受啊。
桑塔最终都没有说出这句话。
褚昱有很多事情都在瞒着他，他能够感受到。
他也很想知道。
可是，他对于褚昱而言，或许就只是一个过客而已。
褚昱不想告诉他，他也不知道如何开口关心褚昱。
最后，只得狼狈而逃、
桑塔离开以后，褚昱在原地站了很久，才回到床边。
此时顾深一点醒来的迹象都没有。
退了往日的镇定自若，仿佛什么事情都在他掌握之中的神态。
顾深此时看起来非常虚弱。
他的肤色本就很白，和又黑又浓密的睫毛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此时因为这么严重的伤口，更是白的几近透明，连嘴唇都是惨白的，一抹血色也没有。
要不是胸口处还有微微的起伏，根本就让人很难相信，他还活着。
看着顾深此时没有任何攻击性的脸，褚昱沉默了很久。
最后。慢慢地伸出手，放在顾深的脸的上空。
这个姿势，俯视着顾深，让他觉得顾深非常地渺小。
手掌撑开，透过缝隙看着顾深这张苍白的脸。
真不知道此时这个看起来单纯无害的人，当初是怎么对他做出了那么多残忍的事的。
这张脸的欺骗性真的太强了。
或许，他就是被这张脸迷惑了，才会选择一次次相信他，想将他拉到原剧情的正轨上的吧。
褚昱慢慢俯身，手慢慢地下移，放到了顾深的脖子上。
手底，还能够感受到顾深跳动的脉搏。
只要稍微用点力，他感觉这个人就能够被他掐死。
只要他死了，他是不是就不会有那么多麻烦了。
墨允天他们知道他跟顾深的关系，应该也不会因为顾深的死，而杀了他。
顾深没有来流云宗的时候，他的生活一直都过得很安稳。
一切的起因，都是他。
他心里现在一切的苦恼和挣扎，也都是因为他。
偶尔午夜梦醒的时候，他还会因为四周又黑又安静，而想起当初在小黑屋时，那种被囚禁的痛苦。
只要顾深死了，这种痛苦是不是也会随之烟消云散。
仿佛只要他现在一使劲，那么多的痛苦就能够轻松化解了。
可最终，他却并没有动手。
他松开顾深的脖子，慢慢坐了下来。
抱着头，心里全是痛苦和复杂。
他不得不承认，他对顾深，是有所眷念的。
那些零星的美好回忆，就算被那么多的痛苦所覆盖，但也是存在的，无法抹去。
更可笑的还是，这些零星的美好，竟然真真切切地打动了他，让他无法忽视。
直到晚上，顾深都没有醒来。
时力虽然平常看着傻里傻气，不像是个细心的人，但晚上的时候，却并没有叫他去吃饭，而是让人把饭菜给他送了过来。
褚昱的心情非常复杂。
一方面因为这次顾深在他面前受伤的事情，让那被深压住的一点情感浮出了表面而感到困恼。
另一方面，又在心里痛斥着竟然会被顾深给的一点温暖而打动的自己。
他没什么胃口，吃了几口之后，便叫人把饭菜撤下了。
随后，又有好几个大夫进来就给顾深检查伤势，给他换药。
褚昱觉得这副场景，有些熟悉，有些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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