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黑大胆,做事全凭一股子闯劲,不想后路跟风去做,赚了还好,要是赔了……就一蹶不振了。
他提醒老李,儿子那点买断工龄的钱,看着不少,但做生意,本钱就是命根子,也是风险控制的源头,一定得计划着花,留出后手的钱,不能一下子全砸进去。
然后,刘平寇提到了“项目”。
要是想做服装,布料认不认识?南方的市场有没有考察?
要是想做电器,进货渠道、维修技术懂不懂?
刘平寇用最直白的语言点出,光有热情不行,得有点实实在在的资源或者过硬的手艺,不然就是无头苍蝇,容易吃亏。
说到“吃亏”,刘平寇的语气稍微重了些,他举了几个附近胡同里,前两年盲目下海、最后血本无归的例子,不用点名,但老李一听就明白。
刘平寇强调了一下,做生意最忌眼红别人、跟风冒进,得看自己擅长什么,能接触到什么,从小——大做起。
他甚至半开玩笑地说,要是实在没门路,先在夜市摆个摊或者路边摊,练练胆子和嘴皮子,赔也赔不了多少,赚了是经验,这也是条路。
他讲得不快还简单,但没有一句话假大空,全是接地气的大实话。
既没盲目鼓励,也没泼冷水,更像是一个阅历丰富的兄长,在帮自家弟弟梳理头绪,指出那些容易踩的坑。
他特意提到,刚开始别就是积累经验的,能站稳脚跟,摸清门道,养活自己,就是胜利。
老李起初听着还紧锁的眉头,随着刘平寇的讲述,渐渐舒展开来。
他听得非常认真,不时点点头,刘平寇讲的话,就像一把梳子,把他心里那些乱糟一样的想法,一点点给理顺了。
“老刘,听你这么一说,我这心里……好像透亮点儿了。”
老李长长舒了口气,脸上露出了的笑容“是得让那小子稳当点,不能瞎扑腾。回头我就把你的话,掰开揉碎了告诉他。”
刘平寇摆摆手,重新端起茶壶,抿了一口“我就是这么一说,供你们爷俩参考,具体怎么走,还得他自己拿主意。”
正说着,那边棋局“啪”一声脆响,老王懊恼地一拍大腿“得,又让你偷了一招!老刘,该你上了,给我报仇!”
刘平寇也不客气,起身就坐了过去,一手端着紫砂壶,一手重新摆放棋子“老赵…今天非让你看看我的厉害,让你一盘都赢不了。”
老赵摆着棋子,嘴也不闲着“别说大话,手底下见真章,去了俩月香港,别的没见你学会,口气但是大了不少…咋…在香港天天吃大蒜啊?”
说话的功夫,棋子已经都归位了。
刘平寇拿起棋子就要走,被老赵给拦下了“老赵,你什么意思,下还是不下啊?”
老赵反驳道“红先黑后,输了不臭——你拿的是黑棋,你要是承认你是臭棋篓子你就先走。”
俩个水平差不多的人,谁先走谁就占优势,这就是象棋的规矩——没分胜负,先分先后。
刘平寇被老赵这不一说,不但不恼,反而笑了,他放下手里的棋子,据理力争“少来这套虚的,刚你跟老王下,就是黑棋先走的,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再说了……”
他故意顿了顿,端起紫砂壶慢悠悠又喝了一口“我让你先走,你也赢不了。”
老赵用鄙视的眼神看着他,也不说话。
“行行行,让你先,让你先,省得你输了又找借口,说我不爱幼。”
“谁用你让!本来就是规矩!”
老赵嘴上硬气,手上却一点不慢,立刻拿起自己的红“炮”,毫不犹豫地来了个“当头炮”,架上了中炮,这是最常用的开局,攻势凌厉。
“把马跳”
刘平寇几乎不假思索,飞起左翼的马,摆出防守的架势。
这之后,老赵的棋路是进攻,刘平寇防守应对得滴水不漏。
刘平寇一手端着茶壶,一手落子,神态悠闲,仿佛不是在厮杀,而是在品评一幅山水画。
棋盘上顿时风起云涌,金戈铁马。
老赵的攻势凶猛,凭着先手之利,频频调动车马炮,直逼刘平寇的老将。
然而刘平寇却稳守反击,看似步步退让,实则布下陷阱,防线如同海绵,吸收着冲击,却始终不曾破裂。
几分钟后刘平寇抓住老赵的进攻漏洞,一招制胜。
“将…没棋了吧?”
刘平寇放下最后一颗棋子,端起已经有些温凉的茶,美滋滋地喝了一大口。
周围围观看棋的,也没想到这棋还能这么下。
老赵盯着棋盘看了半晌,终于叹了口气,无奈地摇摇头“得,又栽了。俩个月没跟你下棋,你这脑子咋还更灵光了——不行,再来一盘,这回我肯定不中你计!”
“来就来,怕你不成?”
刘平寇哈哈一笑,开始重新码放棋子。
阳光透过老榆树繁茂的枝叶,照在大家身上,下棋的和围观的都暖洋洋的。
俩人又你来我往的下了几盘。
周围观棋的老邻居们有时喝彩,有时摇头点评,孩子们依旧在追逐嬉闹。
五盘过后,刘平寇看了一下天色还早,让出了位置准备回去,重新沏壶茶在出来围观聊天看热闹。
“老哥几个你们先玩着,我这回去加点热水就回。”说罢刘平寇起身就走了。
就在他回家沏茶的功夫,老李急忙跑回家,叫上家里的老儿子,想着中午请刘平寇吃个饭,在好好请教一番。
刘平寇回到家里加好水就又出来了,刚出门就听见老李喊他。
“老刘…老刘…”
刘平寇闻声停下“老李,你喊这么大声是有啥事?”
只见老李小跑过来,后面还跟着一个年轻人“老刘…这就是我家那个小儿子。”
老李说着指了指后面跟着的年轻人,给刘平寇介绍了一下。
老李小儿子上前跟刘平寇打招呼“刘叔…您好,我是李爱国,邻居这么多年,平时还真没怎么跟刘叔见过面。”
刘平寇停下脚步,打量着眼前这个年轻人,老李的小儿子约莫二十七八岁,个子挺高,身板结实,穿着时下年轻人流行的夹克衫和牛仔裤。
表情上有着些拘谨,但眼神清亮,一看就是个机灵、有冲劲的后生。
“刘叔,常听我爸提起您,说您见识广、有本事。今天特地来,是想……想当面跟您请教请教”年轻人说话挺诚恳,带着对长辈的尊敬,也透着一股想干点什么的渴望劲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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