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逸丞握着手机,指尖还残留着方才胸口的温热。顾宸在电话那头长长地“啧”了一声,带着笑意,又有些感慨,“逸丞,魏哥对你还真是…”
他似乎在寻找合适的词,最后选了最直白却也最贴切的一个,“护犊子,护得还挺高级”
魏逸丞耳根微热,低声反驳,“什么护犊子啊,先生只是…”
“只是什么?只是把魏爷爷的贴身玉扣给了你,只是当着全家的面肯定你的路,只是连青年双年展这种专业消息都替你留意到了?”顾宸连珠炮似的反问,语气里的笑意更浓了,“魏逸丞同学,旁观者清,魏哥是真真爱你,舍不得你受一点委屈”
魏逸丞的心跳又快了几拍,连廊下的夜风,魏麟哲掌心落在发顶的温度,还有那句低沉而笃定的走稳了就行,再次交织着涌上心头。
“他让我学该学的东西,看清身边事”魏逸丞声音渐低,像是说给顾宸听,也像在理清自己的思绪,“他说,别让人轻易算计了去”
顾宸那边安静了一瞬,再开口时,语气认真了些,“他这是在给你防身的本事,也在给你立身的底气,逸丞,魏家现在这潭水,肯定不浅,他能这样教你,护你”他顿了顿,“你得好好接着,也好好学”
“我知道”魏逸丞应道,目光落在书桌上摊开的素描本,上面是他前几日随手勾勒的庭院一角,线条里是他自己都未曾完全察觉的、试图捕捉某种静气的努力。魏麟哲看到了,甚至用了这个词来形容。
“双年展的事,既然他提了,你就全力去准备”顾宸恢复了他一贯的爽利,“必须要投稿!管他够不够格,投了再说,正好也看看,你笔下那份静气,能走到哪一步”
又聊了几句近况,约定改日去顾宸画室看新作品,魏逸丞才挂了电话,房间重归寂静,方才那通电话仿佛将他心里那份翻涌的暖流和踏实感又加固了一层。他走到窗边,望着魏宅庭院里被月色勾勒出轮廓的树影,握紧了胸前的玉扣。
连廊的夜风似乎还缠绕在指尖,魏逸丞放下手机,顾宸那句带着欣慰笑意的魏哥对你,真的很不一样,不愧是双向奔赴的小情侣,仍在耳畔轻响。
他走到窗边,远处城市灯火如碎钻铺陈,却都比不上胸膛里那颗玉扣熨帖的温度,和发顶残留着转瞬即逝的触感。
魏逸丞心绪翻腾,像被投入石子的湖面,涟漪一圈圈荡开,无法平息,他摊开速写本,想画点什么定神,笔尖落下,无意识地勾出的,却是连廊一角,一个挺拔的侧影轮廓,指尖似乎还虚握着茶杯,他猛地顿住,耳根发热,将那一页迅速翻过。
接下来的日子,魏逸丞的生活被分割成两个截然不同又彼此缠绕的世界。
白天没课时,他跟在魏麟哲身侧,出入公司会议,律师办公室或是与各方人物会面的茶室,魏麟哲言传身教,并不系统地讲解,却总在关键时刻点拨。
比如某位叔公话里藏着的机锋,律师条款中一个容易被忽略的细则,或是某位经理汇报时眼神的闪烁。
“看人,不全在听他说什么,要看他没说什么,看他在紧张什么”一次会后,魏麟哲在只有两人的电梯里,对着光可鉴人的金属墙壁,语气平淡地总结。
魏逸丞默默记下,开始学着观察那些细微的表情,琢磨话语背后的意图,他发现自己过去学美术时训练出的对形态、光线、构图的敏感,竟能奇妙地迁移到对人的观察上。
微蹙的眉头,下意识捻动的手指,语调里不易察觉的停顿,都成了他解读人心的线条与色块。
而夜晚,则完全属于他的画室。
李管家果然送来了青年艺术双年展的详细资料和报名表,魏逸丞将自己关在房里,摊开速写本和颜料,前所未有的创作冲动在血管里奔涌,他不再仅仅描绘静物或风景,开始尝试将白日的所见所感,那种无形的压力,审视的目光,暗流的涌动,转化为更具隐喻性的画面意象。
他画扭曲长廊上投下象征权力的狭长影子;画看似平静的水面下交错缠斗的暗色水草;也画一枚温润的玉扣,悬浮在混沌的底色之上,散发着一圈稳定而柔和的光晕。
后一幅,他画得格外用心,反复调整着玉质的通透感和光晕的层次。
这期间,遗嘱正式宣读。
过程堪称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律师平稳的声音念出条款,每一条都像石子投入看似平静的湖面,激起台下各人眼中不同的涟漪,魏逸丞那份果然如他所料,也引来几道意味不明的目光,但魏麟哲全程端坐主位,神色未动,只在有人试图对条款细节提出异议时,才用清晰冷静的条款依据或早已准备好的法律意见驳回,态度强硬,不容置疑。
魏逸丞坐在他侧后方,看着他宽阔而挺拔的后背,仿佛一道沉默而坚固的屏障,他握紧了口袋里的玉扣。
风波暂歇,遗产分割进入繁琐的法律与过户流程。魏麟哲似乎更忙了,但每隔几日,总会过问一句双年展作品的进度,不是直接问画了什么。
魏逸丞便将调整中的画稿拍给他看,不多解释。
魏麟哲的回复通常很简短,有时是一个嗯,有时是左下角可以再压一点,有时是光的方向再统一一下。
精准,直接,切中要害,完全不像个商业巨子,倒像个严苛却眼光独到的艺术导师。
投稿截止前三天,魏逸丞终于完成了自己最满意的一幅,依然是隐喻风格,画面中心是一株从嶙峋乱石缝隙中生长出的新竹,竹身清瘦却挺直,竹叶在无形的风中微微摇曳,姿态却坚韧,背景是晦暗不明的混沌色调,唯有竹身周围,流淌着极其细腻,几乎难以察觉的淡金色微光,仿佛被某种无声的力量所庇护,所淬炼。
他拍了照,手指在发送给魏麟哲的按钮上悬停许久,最终,只将作品按照流程投递给了双年展组委会,他想,等结果出来再说。
或者,等魏麟哲什么时候问起。
投稿后,日子似乎又恢复了某种表面的平静,只是魏逸丞清楚,家族内部的暗流从未真正止息,只是暂时潜伏,他开始更主动地接触魏麟哲让他了解的家族事务,甚至尝试在魏麟哲与法务团队开会时,提出一两个基于自己观察和理解略显稚嫩却角度不同的疑问。
魏麟哲听着,偶尔会抬眼看他一下,那双深邃的眸子里看不出什么情绪,但通常不会打断,有时还会在会后,就他提出的某个点,展开说两句更深层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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