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外的风,裹挟着深秋的寒意和细碎的沙尘,吹在脸上,已然带上了凛冽的刺痛感。我们站在一处高坡上,身后是连绵起伏的燕山山脉,如同大地凝固的波涛,将关内与关外分隔开来。眼前,则是一望无际、略显苍茫的丘陵与平原交错地带,这就是自古以来兵家必争之地的辽西走廊入口。我们东北野战军先遣第一师,这支刚刚完成初步整编、番号崭新的队伍,正像一股铁流,沿着蜿蜒的土路,沉默而坚定地向北,再向北。
“向北发展,向南防御”。党中央这一战略方针,像一盏明灯,指引着我们前进的方向。重庆谈判的帷幕尚未落下,《双十协定》的墨迹未干,但空气中弥漫的火药味,明眼人都嗅得到。蒋介石一边在谈判桌上高唱和平,一边紧锣密鼓地向华北、东北调兵遣将。时间,成了最宝贵的资源。我们必须抢在国民党军主力之前,冲出关去,在广袤的东北黑土地上站稳脚跟,为后续大军打开局面,建立巩固的东北根据地。
“加快速度!后卫团跟上!侦察营前出十里,注意敌情!”傅水恒师长举着望远镜,观察着行军队列和前方地形,声音沉稳有力,但眉宇间凝结着一丝化不开的凝重。作为军事主官,他比谁都清楚这次长途奔袭的风险和压力。部队刚刚扩充,新兵比例高,磨合不足;武器装备虽然经过调整,但重火力依然稀缺,弹药也不宽裕;最要命的是,离开经营多年的冀中根据地,进入陌生的地域,后勤补给线拉长,粮食、药品、被装,无一不是悬在头上的利剑。
傅必元政委走在队伍中间,不时停下来,和连队的干部、战士们交谈几句,拍拍这个的肩膀,帮那个正正背上略显沉重的行囊。“同志们,加把劲!党中央和毛主席在看着我们!东北的三千万同胞在盼着我们!我们早一天出关,就多一分主动权!”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鼓舞人心的力量,驱散着长途行军带来的疲惫和一丝对未知前途的隐隐担忧。
我作为参谋长,更多的精力则放在了行军组织、路线选择、警戒部署和后勤保障的具体协调上。摊子大了,头绪繁多。各团的行军序列不能乱,直属部队的跟进要协调,沿途可能的敌情(小股顽抗的日伪军、土匪、甚至可能是伪装成“国军”的敌对力量)要防范,宿营地的选择、饮水的保障、病号的安置……千头万绪,都需要司令部高效运转。
“报告参谋长!先头团报告,前方十五里发现小股不明武装,约一个连规模,占据隘口,疑似伪军改编的‘先遣军’,正在构筑工事!”通讯参谋气喘吁吁地跑来,递上一份刚译出的电文。
我心里一沉。果然,麻烦来了。这些由伪军摇身一变而成的“国军”,熟悉当地情况,往往比正牌的中央军更难缠,他们为了向新主子表功,会格外卖力地阻挠我们。
“命令先头团,派一个加强营,迅速前出,查明敌情!如敌抵抗,坚决消灭,扫清通道!师属炮兵连前移,做好火力支援准备!后卫部队加强警戒,防止敌人迂回!”我迅速下达一连串指令。时间不等人,绝不能在这里被拖住。
傅水恒师长走了过来,看了看电文,又看了看地图,手指点在那处隘口:“告诉一团,动作要快,要狠!打掉这股敌人的气焰,但不能恋战,我们的目标是出关,不是在这里纠缠!”
“明白!”通讯参谋敬礼,转身跑去传达命令。
很快,前方传来了密集的枪声和手榴弹的爆炸声。战斗似乎进行得颇为激烈。我们都能想象得到,战士们顶着敌人的火力,向险要的隘口发起冲锋的情景。每一分钟都显得格外漫长。
就在这时,我注意到一直沉默观察着前方战况的傅水恒师长,身体忽然微微一顿,脸上掠过一丝极其怪异的表情,那表情混杂着震惊、疑惑,还有一丝……难以置信的悸动。他下意识地抬手,似乎想揉一揉太阳穴,但又强行克制住了。他的目光变得有些游离,仿佛在“看”着某种我们无法察觉的东西。
我心里咯噔一下。难道……是那个“系统”?自从日本投降后,它就一直处于“静默期”,那三十六万积分如同镜花水月,看得见摸不着。傅水恒虽然从未抱怨,但我们都清楚,失去了这个潜在的辅助,在面对突发状况时,心里终究少了几分底气。他此刻的异常,莫非……
前方的枪声渐渐稀疏下来,最终归于沉寂。不久,通讯参谋再次跑来,脸上带着兴奋:“报告师长、参谋长!一团加强营已攻克隘口,歼灭守敌大部,俘获三十余人,缴获步枪四十余支,轻机枪两挺,还有部分弹药和粮食!我部伤亡轻微!”
“好!”傅水恒猛地回过神来,眼中的异色迅速隐去,恢复了指挥员的果决,“命令部队,快速通过隘口!注意打扫战场,缴获的粮食和弹药登记造册,统一分配!”
“是!”
队伍再次动了起来,速度明显加快。通过了这道关卡,前面就是一马平川,直指山海关外。
趁着部队行进的间隙,傅水恒刻意放缓脚步,与我并肩而行,傅必元政委也跟了上来。他看了看左右,确认没有旁人,才用极低的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说道:“老陈,政委……它……它好像有动静了!”
尽管有所预感,我的心还是猛地一跳。傅必元政委也立刻屏住了呼吸。
“什么动静?”我压低声音追问。
“就在刚才,战斗最激烈的时候,”傅水恒的声音带着一丝微颤,“我脑子里……那个沉寂了许久的界面……突然亮了一下!虽然很微弱,一闪即逝,但我确实看到了!而且……我好像接收到了一段非常模糊、断断续续的信息……”
“信息?什么信息?”傅必元急切地问。
傅水恒努力回忆着,眉头紧锁:“信息很杂乱,不完整……但我捕捉到了几个关键词……‘检测到……大规模军事机动’、‘方向……东北’、‘能量……重新汇聚’、‘新纪元……参数符合……初步激活……’”
“新纪元参数符合?初步激活?”我咀嚼着这几个词,心脏不由自主地加速跳动。难道,党中央“向北发展,向南防御”的战略决策,我们这支队伍义无反顾地北上抢占东北的行动,本身就被那个神秘的“系统”判定为开启了某种“新纪元”?所以,它才从休眠中开始苏醒?
“还有呢?”傅必元追问,“兑换功能呢?积分呢?”
傅水恒闭上眼睛,再次集中精神。这一次,他脸上的表情变化更加明显,时而困惑,时而恍然,时而带着一丝惊喜。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睁开眼,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界面……比刚才清晰了一些!虽然大部分区域还是灰色的,但核心区域的光芒稳定了!积分……三十六万八千七百点,这个数字没变,但是……它们不再是灰色的冻结状态了!变成了……可操作的亮色!”
“可以用了?”我感觉自己的声音都有些发干。
“还不完全。”傅水恒摇了摇头,但脸上带着希望,“我尝试沟通兑换功能,反馈是……‘基础物资兑换通道已重新开启,部分高级功能及特定物品仍需满足进一步条件解锁’。而且,兑换似乎有了一些新的……限制或者说规则,我需要时间熟悉。”
他顿了顿,补充了一个最关键的信息:“不过,我看到了一个可以兑换的列表!虽然种类远不如以前多,主要是……粮食(小米、高粱米)、食盐、布匹、急救药品(磺胺、绷带、消毒酒精)、还有……还有御寒的棉花和粗毛毯!”
粮食!药品!御寒物资!
这几样,恰恰是我们目前,以及预计进入东北后,最急需、最紧缺的物资!
傅必元政委猛地一拍大腿,又赶紧克制住音量,脸上洋溢着难以言表的激动:“太好了!这……这真是雪中送炭啊!老傅,能兑换多少?我们现在急需一批药品,今天攻打隘口,虽然伤亡不大,但也有十几个伤员需要救治,我们的奎宁和磺胺库存不多了!”
傅水恒再次凝神“操作”了片刻,回答道:“有限额。每种物资每天似乎有固定的兑换上限。比如磺胺粉,今天最多可以兑换五十包,粗毛毯一百条,小米……五千斤。积分消耗……嗯,不算高,在我们承受范围内。”
“五十包磺胺粉!一百条毛毯!五千斤小米!”我几乎要惊呼出声。这对于一支近万人的部队来说,不算多,但在此时此刻,尤其是在脱离根据地、补给困难的长途行军中,这简直是救命的存在!尤其是御寒的毛毯,眼看天气一天比一天冷,部队很多战士还穿着单衣,这一百条毛毯,至少能让部分体弱的战士和伤员熬过几个寒冷的夜晚。
“换!立刻兑换一部分急需的!”傅必元果断说道,“先换药品和毛毯!粮食我们还能支撑几天,但伤员等不了,寒冷也等不了!”
傅水恒点了点头,目光再次变得有些游离,显然是在进行那种我们无法理解的“操作”。片刻之后,他长长舒了一口气,脸上带着一种如释重负又充满惊奇的表情:“换好了。系统提示……兑换物资已生成,存放在……嗯,它提示了一个坐标,就在我们前方约五里处,路边一个废弃的砖窑里。”
废弃砖窑?我们三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不可思议。这种超越物理距离的“投放”方式,依旧是如此神秘莫测。
“警卫营!”傅水恒立刻恢复常态,叫来警卫营长,低声吩咐了几句。警卫营长虽然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但对于师长的命令没有任何迟疑,立刻亲自带着一个排的战士,快马加鞭向前奔去。
大约一个小时后,警卫营长带着战士们回来了,每个人脸上都带着难以置信的兴奋和困惑。他们带回了整整五大箱贴着外文标签的磺胺粉、大量的绷带和消毒酒精,以及一百条厚实的、看起来质量相当不错的灰色粗毛毯。所有物资都用防雨的油布包裹着,整齐地堆放在几辆临时找来的大车上。
“报告师长!物资……物资都在这里了!清点无误!那个砖窑……我们里外都搜遍了,除了这些,什么都没有,也看不出有人近期活动过的痕迹……”警卫营长汇报时,声音还带着一丝颤抖。
“知道了。辛苦了。”傅水恒面色平静地点点头,“将这些药品立即送到师卫生队,毛毯优先配发给伤员和各连队身体较弱的战士。”
“是!”
看着战士们兴高采烈地将物资运走,我们三人心中都涌动着惊涛骇浪。系统,真的恢复了!虽然只是部分功能,虽然还有诸多限制和未解之谜,但这无疑是一个巨大的转机!它在这个关键时刻重新激活,就像给疲惫不堪、前路艰险的队伍,注入了一剂强心针。
“看来,”傅必元政委望着北方,语气深沉而坚定,“我们选择北上,抢占东北,这条路走对了!连这个神秘的‘系统’,都认为我们正在开启一个正确的‘新纪元’!”
傅水恒重重地点了点头:“是的!这更坚定了我们的信念!系统恢复是好事,但我们绝不能产生依赖心理!它只是辅助,真正的力量,还是我们这支队伍本身,是党的领导,是我们要去发动的东北人民!”
我完全赞同他们的看法。系统的回归,是意外之喜,是锦上添花,但绝不能本末倒置。我们面临的困难依然巨大,前路的挑战依然严峻。
部队继续北上。有了这批及时兑换的药品,伤员的救治得到了保障。那一百条毛毯,虽然无法覆盖全军,但像一颗火种,温暖了战士们的身,更温暖了他们的心。消息在基层悄悄流传,虽然大家不明就里,只知道是“师部想办法搞来的”,但这无疑极大地鼓舞了士气,一种“跟着师部走,总有办法”的信心在悄然滋长。
随着我们越来越接近长城,接近那象征着关内关外界限的古老城墙,傅水恒不时会向我们通报系统的一些细微变化。界面的稳定性在增加,可兑换的物资种类似乎有缓慢增多的趋势(虽然依旧以基础生存物资为主),他甚至隐约感觉到,“敌情扫描”这类辅助功能,似乎也有了一丝重新连接的迹象,但极其微弱和不稳定。
“系统似乎在适应这个‘新纪元’,”傅水恒分析道,“它的能量在恢复,功能在逐步解冻。但一切都还很初步。”
几天后,我们终于抵达了长城脚下。雄伟的城垣在山脊上蜿蜒,古老而苍凉。队伍在一条干涸的河床旁短暂休整,做最后的出关准备。前面,就是真正的关外了。
傅水恒站在一块巨石上,眺望着远方。忽然,他身体微微一震,脸上再次浮现出那种接收信息的专注表情。片刻后,他回过头,看向我和傅政委,眼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明亮光彩。
“新的提示……”他声音带着一丝激动,“‘先遣部队已抵达战略区边缘,‘抢占东北’任务线正式激活。系统能量接入稳定,基础功能全面恢复。开放有限度战略物资预支权限……提示:民心向背,乃新纪元根基所在。’”
民心向背,乃新纪元根基所在!
这句话,像洪钟大吕,敲响在我们心中。这与我们党的群众路线,与人民军队的根本宗旨,何其契合!
系统的恢复,功能的增强,并没有让我们忘乎所以,反而更加深刻地提醒我们,此去东北,能否站稳脚跟,能否开创局面,关键在于能否赢得那里的人民。
“同志们!”傅水恒师长转过身,面向集结待命的队伍,声音洪亮,穿透了塞外的寒风,“前面,就是山海关!出了关,就是东北!那里,有我们的同胞,以广袤的土地,也有凶恶的敌人和难以想象的困难!但是,我们是谁?我们是中国共产党领导的东北野战军!我们是人民的子弟兵!我们带着党的指示,带着人民的期望,要去解放那片土地,要去在那里建立起人民当家作主的新秩序!”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一张张年轻而坚毅的脸庞,手臂用力向前一挥:
“我命令!全军——出关!”
嘹亮的军号声划破长空,红旗指引着方向。钢铁般的洪流,迈着坚定的步伐,穿过古老的城门洞,踏上了广袤而未知的东北大地。
身后,是关内的烽火与记忆。
前方,是关外的风雪与征程。
系统在静默后复苏,为我们增添了筹码。
但真正的“新纪元”,需要我们用双脚去丈量,用热血去浇灌,用对人民的忠诚去开创。
北上!抢占东北!这不仅仅是一次军事行动,更是一个伟大时代转折的序幕。而我们,先遣第一师,正是这序幕的拉开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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